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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浦西 大家的上海(组图)

2014-10-13 来源:凯风网 作者:西荔

  人描述一个城市,更多的是对自己感觉的描述。比如华美、比如沉着、比如平静。我自己最喜欢的上海,有这样几处: 

  沿着淮海中路走。这条曾经是、现在仍是上海最具风情的街道,已经砍去了许多法国梧桐,但走在上面“望洋眼”,看女孩子走路的样子、打手机的样子,消消停停,还是很惬意的。许多女孩子告诉我,她们很喜欢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摇在这样充满灿烂欲望的淮海路上,在经过橱窗时会略略放慢脚步,这样的走马观花让她们觉得自己是优雅的,与这个城市的上流生活相匹配的。但是我其实更迷恋深夜的淮海路,橱窗里亮着灯、却又渺无人迹的马路,像夜里偷偷开放的花,自顾自地热闹。人都只看到眼前的灯火通明,但是可以去体验一下,安静,那才是淮海路最美的时候。

深夜的淮海中路呈现安静之美

  外滩。直到今天,外地人、外国人,初来乍到上海,首件功课还是去外滩拜会一下老上海十里洋场熏出的骨子里的气派。看到他们照相机对着东方明珠咔嚓咔嚓,那些路过的上海“老克勒”就忍不住要重重叹息了。在他们眼里,金茂大厦、喷泉、如织游人,这些都太过柔软了,不是老外滩“硬邦邦”的气质。 

  说到“硬”,当然就是指那些万国建筑了。整块的石头、挺拔的石柱,经风经雨,毫不怀疑,它们完全可以一直这么屹立下去。就像传统的绅士,无论世风如何日下,他们始终是女人心里头,最为稳当妥帖的依靠。

老外滩“硬梆梆”的气质犹如绅士

  环境和人的关系,从来都是相辅相成、互相影响的。当年出入此间的男人们的行头,也如是这般的硬挺。裤线烫得笔挺,雪白衬衫领子浆得刮挺,身板更是平展展。 

  这个让当年多少小开自信心十足,而今仍流连忘返的外滩,具体地理位置就是现今不长不短的中山东一路。

  从西侧1号绵延至33号的24幢建筑,大都建于1937年之前。这些建筑,各有前尘往事,各有风光无限。如果那些花岗石垒砌的外墙有知有灵,相信它们诉说的故事,同样可以绵延半个世纪。但是时代不同了,物是人非事事非,这些建筑也已经习惯了对岸入夜后的灯火通明。

  茂名路。这真是一条奇怪的马路。每每走过,总觉得像在看一个姿色女人的一生。

  从最南端,沿着复兴路到永嘉路那段红黑长方艺术砖铺就的特色人行道走起,像看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少女。鳞次栉比的咖啡吧、酒吧和餐厅,窥一眼,只得一个静字。在白日,这一段是极致僻静的,难得的是不管阴天晴天,看去仍是一派健康,许是那些建筑本身精致到了清秀的缘故。虽然我们都知道,一入夜,这里突然就浓妆艳抹起来了,是上海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最容易认识老外的地方。少女初初放纵的夜,也该是如此吧,深夜里对镜细贴花黄,然后蹑足溜出。待到天明,脱下水晶鞋,仍是邻家少女模样,并不因熬夜而憔悴。 

茂名路就像姿色女人的一生

  中间一段是琐碎的,小乔初嫁,柴米自知。一字排开的一溜小店各具特色,烟火气十足。有的卖服饰,有的卖包袋,有的卖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更多的是时装店,各种高中档独立服装店,每一家门面都是小小的,进去方知热闹。喧哗潜在花团锦簇里,像极了人前含蓄、人后喧哗的少妇。 

  待到淮海路北边一段,徐娘已半老,夕阳西下,余辉犹温,才是最养眼的一段,优雅到不含一丝撩拨欲望,却仍是忍不住心生亲近。因为有当年上海西区最高的建筑,以前的华懋公寓,现在的锦江饭店,这一段茂名路又叫做锦江一条街。棕红外墙的锦江迪生商厦,这个上海公认最高档的购物所在地,外形却是少有的简单典雅,从不曾见搞过什么缤纷喜气的促销活动;再有就是著名的三层高兰心大戏院,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府邸式建筑,是上海滩30年代最具现代感的剧院。有没有注意过它的英文名字呢?很奇怪的拼写,Lyceum,据说是亚里士多德创建的学府吕克昂之意,为什么要给这样一个衣香鬓影的娱乐场所取用这么个学术味浓郁的名字呢?真是不懂。 

  绍兴路。这条路,解放前曾是属于法租界的,留下不少法式的、西班牙式的建筑。有一个颇为奇怪的名字,爱麦虞限路。这爱麦虞限,应该是个法国名人的名字?我只知道,《约翰·克利斯朵夫》里,就有这样一个名字,一个有诗才、有平民活力、有粗糙表皮,但却天生虚荣、骚动的所谓诗人?

  这里的午后是我最爱的。一片法租界老洋房,老洋房的定义就是可以浮想联翩。家家楼上一方小阳台,现在是搁了拖把扫帚的,倒过去几十年,没准有烫了大发卷的摩登女郎探出身子跟隔壁抹了发油的小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说话。 

“文青”气质的绍兴路绍兴公园

  有一个小小却极度精致的绍兴公园,记得在我童年时,似乎曾是儿童乐园?现在不见了当年的游乐设施,地方显得开阔疏朗多了,树影婆娑,很适合朗诵些什么。一个人翻了书本踱来踱去,再烦乱的一天都能心平静气重新开始。

  不过两三百米的马路,两旁种满法国梧桐,在一幢幢法式别墅间绕啊绕,绕到迷路。在斑斑驳驳的墙上,手指一路拖过,微微有些疼痛。秋末的时候,树叶被风吹落,铺满整条人行道。路旁的一栋栋房子有着红色的瓦顶,窗子的两边有藤蔓般卷曲而上的柱子,小小的突出的铸铁阳台上,攀满了微微发黄的常春藤。

  有外地朋友到上海,稍有“文青”气质的,都会把他们往那儿领。一拐进这条路,都不怎么愿意说话。

  其实,对一个城,最好的了解方式还是自己在其间坐卧游走,种种感触与意念从身上真切划过,如同用手拂过建筑物那不同的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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