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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丰子恺眼中的塘栖“画船听雨眠”

2014-10-13 来源:凯风网 作者:西荔

 

  如果你是一个游客,来到塘栖水北街一带,你会对这里的老街新景感到新奇,这里有咖啡馆,KTV,也有百年老字号。沿着河边,你可以坐在“美人靠”上,观赏风景,这是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的游客,来到这里,做的最自在的事情。而对于塘栖,它的历史、它的韵味还远远不止这些,你可以从它的档案历史,从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口中,了解到一个不一样的塘栖,一个让他们拥有无限回忆的老塘栖。

  塘栖的老底子文化

  笔者走访了余杭作家协会主席胡建伟先生,他告诉笔者:“长江下游广袤的区域,在历史的长河中曾经出现过许多声誉卓著的名镇,而古镇塘栖以‘秀气’胜出,其原因也许就在于其独特的地理特点。塘栖的前辈文人曾经留下过这样的文字‘栖镇(注:塘栖的别称)地形名出水荷花,参差列于溪面,故每处处溪流环绕……’。胡先生说,现在塘栖让人记忆犹新的老街,当属市新街和水北街了,而对于这两条老街,人们更多的记忆是这两条街上面的吃文化,夏丐尊在他的《谈吃》篇里说:“中国人是全世界最善吃的民族。”我们可以说,塘栖人是中国人中善吃的群体。

  塘栖人的吃,是有序和师出有名的。和全体中国人民一样,春节是塘栖人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春节的主题非常明确,就是吃。令人向往的春节前奏,是腊月二十三,俗称送灶家菩萨上天,家家要吃红南瓜糯米饭。朔风紧吹的日子,河边淘米洗南瓜的女人们的脸上已经呈现过年的喜气了。将从粮站里凭票买来的糯米淘得精白,削去满是疙瘩的南瓜皮,不到半个时辰,镇上便弥漫了香糯的气息。在整个萧索凛冽的冬季,这便是塘栖人与神共乐的一个可以吃饱的节日。还有元宵节吃汤圆。塘栖人的汤圆,糯米或糯米粳米制成。有经济实力的,吃肉馅或豆沙的汤圆,韭芽肉末馅或猪油白糖熬制的豆沙馅,咬一口通体舒坦。经济条件差的,则将糯米粉揉成大大的颗粒状,入水煮熟,加乌糖、红糖或糖精。吃汤圆,是塘栖人新年伊始的又一种仪式。(本段摘自胡建伟著书《寂寞的瓦尔登湖》一书)。

  过往年代里老塘栖

  塘栖人是喜欢怀旧的,一谈起上世纪50年代到90年代的塘栖生活,很多人感慨万千,那时候的乌篷船、二八自行车、老式电影院(俗称戏馆),都是那个时候年轻人中时尚的标签。

  王莉莉爸爸的百年老字号——王元兴酒店

  初识王莉莉女士,一见到她,一种亲切感扑面而来,可能王女士从小受到家族礼仪的熏陶,一直比较谦恭。王女士一谈到塘栖老街,便分享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市新街,她说:“我对那边的(市新街)印象太深刻的。以前那边的房子是东一间,西一间,但是都连在一起的,以前下雨,你出门不用带雨伞,都不会淋雨。王女士从小就在饭店里成长,因此,也跟笔者说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1938年(历史资料写的是1941年),王女士的父亲在市新街皮匠弄开了王元兴酒店,有点类似于吊脚楼,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上的那种。王女士说:“解放前,老底子的塘栖人讲究吃,嘴巴很挑,所以,餐饮很难开,记忆中,爸爸妈妈从早忙到晚,开到半夜,生意很红火,人们也很认可父亲的手艺和为人。”

  “那个时候的市新街,窄窄的,长长的,我记忆中,街上很热闹,父亲他们很辛苦,当时自己家烧的是煤炉子,我还帮家里拉过风箱呢。我们家从一个早上开始卖汤包,老塘栖人知道,我们家的中式汤包是最有名的。在市新街上,到了傍晚,有一些农民拿着一个桶卖‘熟老夌’、‘塘栖杆子’,每次都会听到他们喊:卖‘老夌’咯,卖‘老夌’咯!这个声音,一直让我记忆深刻。那时候,我会跟母亲要两分钱买很多的‘熟老夌’。”王女士回忆道。王女士告诉笔者,在市新街自己家的店铺后面有一条北小河,当时的河边也像现在一样,有“美人靠”(安装在河沿的固定座椅),那时候没什么好玩的,他们会沿着“美人靠”跳来跳去。记得有一天烧猪头肉,父亲就给了王女士一块骨头(王女士说那时候很喜欢啃骨头上面的肉吃)拿着骨头吃肉,吃好了之后,王女士到河边洗手,那时候穿着棉袍,一不小心掉到河里面去了,那时候河里有一些小船,在抓螺蛳,有一艘船上的大伯救上了她,还记得父亲烧了饭给他吃,顺便还给了钱。

  塘栖的百年老酒厂——同福永

  塘栖的小酒店,是古镇的一个特色。店小,酒菜种类多,几十只小盘子,罗列了荤、素、干、湿、甜、咸。酒大致可分二类,黄酒和糟烧。在镇上“同福永”的名字可谓妇孺皆知、家喻户晓。“同福永”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20年前。“同福永”的前身为夏姓老板创办的“夏同福”酱园,时为清光绪十六年,也就是1890年(本段摘取《寂寞的瓦尔登湖》)。而现在同福永的经营者,是同样生活在塘栖沈士良先生。沈先生从小生活在塘栖以东,记忆最深刻的,就是7、8岁的时候,到镇上交公粮,爸爸会带着他坐船到粮库。沈先生说:“现在塘栖老街老景给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长桥了,以前有很多老人住在桥的边上,卖自己家织的土布。夏天的时候,年纪大的人带着孩子,会坐在长桥下面吹吹风。那个时候热闹的长桥,跟现在热闹的长桥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大家会坐在长桥边上,吹着河风,跟街坊邻居说说话,有一些小商小贩做做小生意,现在的长桥,更多的是人们旅游拍摄照片的背景。”

  24岁,沈先生当兵回到了塘栖,分配到了塘栖的粮管所,沈先生又回忆起了那时候的生活,他说:“那时候在塘栖如果有一辆自行车(永久牌)是很了不得的,也会和心仪的对象去看一部电影,电影院就在粮管所前面,以前叫戏馆,有200多个座位。有时候粮管所会搞一些青年活动,大家都在会议室里面跳舞和唱歌,当然,那个时候不像现在那么多花样。”而就在沈先生在粮管所工作的这段时间,他认识了自己现在的太太。

  张大千与塘栖

  塘栖有位裱画师鲁桂林,他14岁去上海学裱画,得老师真传。二十岁在塘栖市新街吴家弄开张“学古斋”裱画店,经十余年钻研,练成一手绝活。一幅虫蛀的百孔千疮的山水画,经其缀补,裱复原状。一幅岁月久远、破损不堪的神像经其整补拚合,完好如初。其装裱有新画托纸,揭旧去污,除黑红霉迹,托裱绫绢等法,及扇面、手卷、字贴等,在杭嘉湖久负盛名。

  1930年代中期,著名画家张大千随兄张善孖寓居上海西门路时,慕鲁桂林裱画精妙之名,数度到古镇塘栖,结识后,相见恨晚。其时,张大千游历杭嘉湖,作画甚多,十之八九交鲁桂林装裱,鲁桂林不仅分文未取,且盛情款待。张大千则即兴挥毫,书画相赠,有立轴、楹联、条屏、扇面等27件。除“学古斋”店牌,还有张氏兄弟合作的《兰花石榴图》和张大千书红底金粉“隋珠赵璧合神异,兰苕翡翠相鲜新”楹联,以贺鲁桂林儿子婚姻,更有形态逼真的四张《倒翻字纸篓》条屏,形状不一、大小不一、墨色不一、纸张颜色不一的字画碎片,其实是张大千的幽默有趣之作,观之让人忍俊不禁,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这大约也就是张大千汗牛充栋之作中的稀罕之物了。张大千与鲁桂林惺惺相惜,为塘栖深厚的文化底蕴留下了一段佳话。

  丰子恺与塘栖

  1972年春末夏初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丰子恺从故乡石门湾雇了一条船去杭州。这已经是陆路发达汽车火车飞驰的年代,但是,这位自称“嫌恶物质文明”的人,连小火轮也不坐,吃了早饭,把被褥用品送进“画船”,从容开船。船在运河里走,他凭窗闲眺,两岸景色尽收眼底。傍晚,船泊塘栖,他就上岸去喝他心爱的绍兴花雕去了。酒是丰子恺的大爱,他不喜白酒而专饮黄酒。他不喝白兰地,甚至连贵州茅台也不碰。他认为“吃酒”是为兴味,为享乐,而不是求醉。黄酒令人醺醺,却不会醉。这是他钟情黄酒的道理。他是深谙酒中三昧的。他“吃酒”的时候,追求的是这样的境界:一杯在握,心扉敞开,真情挚语,如水淙淙。然后,一管在握,醺醺然,涂抹些心灵深处的东西。看得出,他十分喜爱塘栖这样的名闻遐迩的水码头,他也十分喜爱塘栖独具特色的建筑。于是,塘栖适合“真正吃酒的人”的小酒店,塘栖的素丝面,都成了这位白须飘胸的雅士的兴致所在。他甚至认为坐船逢雨天,在“淋不着”雨的塘栖街市,更是一种诗趣。

  他享受着水乡塘栖的诗意,吟诵着古人的诗句:“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街巷风貌,经典的江南水乡风情,与其深厚的人文情愫融合,酒味中微醺的散文家一时恍惚起来,其脍炙人口的散文代表作《塘栖》,终于发出了深情饱含的咏叹:“江南江丽地——塘栖水乡是代表之一。”而散文《塘栖》,则是丰子恺无私赠予塘栖古镇的极其宝贵的无形资产了。

  胡建伟,1983年涉足文学,运笔范围如小说、散文、报告文学、杂文、电视等。迄今公开发表文学作品逾200余万字,现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余杭区作家协会主席。浙江省第七、第八次作家代表大会代表。余杭区文联常委、杭州市作家协会理事,《唐栖》杂志执行主编。《寂寞的瓦尔登湖》是胡先生编写的散文集,主要是自己的一些随想,其中,记录了很多有关于塘栖这个古镇的老文化,非常具有阅读考究价值,而书名则是胡先生致敬著名作家、思想家梭罗而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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