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3日，上海，观众在艺博会现场参观。 澎湃新闻见习记者 赖鑫琳 图
今年的上海艺博会已于11月6日闭幕，据主办方透露，成交额接近1.5亿人民币。上海艺博会20年的历史，最大变化是从虹桥的世贸中心搬到了位于浦东的世博展览馆，面积扩大至25000平方米，场内可以容纳3.5米高的新展板，从场地条件来说，比原先世贸中心的澳热逼仄确实优势明显了很多，可是，在庞大无朋的空间里，除了阵阵的穿堂风还能够感受到什么？
2016上海艺博会青瓷展位
步入上海艺博会的展览现场，如果说那些瓶瓶罐罐毫无章法地堆在柜台里的瓷器销售摊位尚没有做好准备正式迎客，那么举头又望见墙上还贴着上书“从小爱青瓷 自然 简单 健康 快乐”的婚纱照版宣传画，就让笔者震惊了。有学者反复提出，一个艺博会对于区域的文化的特质，要有所体现。上海的区域文化，就体现在混杂着国画、书法、洛可可风格古典绘画、俄罗斯写实主义绘画、景德镇陶瓷、漆器，行画与装置艺术，一股脑儿装点的25000平方米且没有立柱阻挡的巨大空间里。
上海艺博会上售卖的艺术品
一低头，随即瞥见了灰色地毯上一个硕大的破洞，毛毛砺砺的外缘毫无顾忌地翻起，裸露出掩盖着的水门汀，一抬头，不远处的地毯上，又是一个洞，所不同的只是形状与位置。再往前走，瞧见了盘根错节的电线，本该隐藏在地毯下面或者展板背后，如今它们以主人的姿态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参观者的眼前，炫耀着自己的重要性，等待着随时随地会绊上的高跟鞋低跟鞋。
面对这些破洞和躲也躲不掉的“辣眼睛”细节，展厅里的穿堂风似乎寒意愈深。记得，从1996年懵懵懂懂的开始，上海艺博会就有着国际化的梦想，“要打造亚洲最大的艺博会”，邀请国际最好的画廊参展，邀请艺术界的大腕参加。至今，每届有多少国际画廊参展，占总画廊的比例多少，还是上海艺博会屡屡在公布的数据上重点提及的。
近几届，上海艺博会开始高举“平民的艺术博览会”旗号，但是“平民化”就能够等同于“粗糙化”吗？“国际化”的道路能够由处处漏着破洞的地毯铺就吗？是艺博会缺少补地毯的钱吗？显然不是，有钱就能进场的原则下，艺博会每年高涨的场租费彰显着：不缺钱。但是，场内如此明显的细节历经20年无法弥补，只能说明，主办方只管收钱，并不在乎提供的服务是什么。
上海艺博会上售卖的艺术品
诚然，艺博会本身就是一个西方艺术的销售形式，于中国的艺术商业人士，从百年的成熟商业社会能够学习到的绝不仅仅流于一个表面的形式，更多的应该是其中规范的商业操作模式，以及应有的严谨服务精神。撇开艺术品交易关税之差，撇开东西方价值观艺术观上的取舍，仅从艺博会展厅的布置分割，到参观动线的安排，甚至是展场内灯光的强度和角度，电线是走明线还是走暗线，地毯能不能铺平整保持整洁，这些显而易见的表面，都是对一个艺博会高下的考量。国际化或者平民化，在艺博会领域内，绝非一个简单抽象的名词。上海艺博会较之三个巴塞尔、弗里兹等等国际艺博会，或者仅仅是自己曾经的理想，差距早已不是硬件，而是在于内心。
上海艺博会现场。 澎湃新闻见习记者 赖鑫琳 图
最好的艺术博览会能吸引最好的藏家，而藏家参加艺博会的理由，则是因为顶级画廊都在此设摊——此所谓经济学的良性循环。放眼望去，今年上海艺博会上的画廊，有几家是处于公认的国内画廊业的顶端？曾经在上海艺博会上起步的他们去了哪里？让商业的归商业，规范地繁荣起来，形成商业社会的良性循环，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在上海艺博会，且放弃对于艺术本体的追问，放弃对于国际艺术潮流的追赶和真实反映——艺术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不再细究是不是真的如多年来的口径一般进入了“国际化”、成为亚洲最大的艺博会，我们就以成交额的高低，或者以来参观的人潮汹涌与否来衡量一个艺博会的成败，那么请明星来现场，肯定引起的人潮更汹涌吧。群众基础更广的，还有潘家园、景德镇、城隍庙吧？但如果在艺博会上看到的与上述几处并无相异，那我们为什么还需要一个艺博会？
2016上海艺博会展位
在瑞士巴塞尔、迈阿密巴塞尔、香港巴塞尔艺博会，画廊带来的新作创下价格新高后，会登上次日的艺术媒体头条，广受评议。我们何时看到过上海艺博会的画廊或者艺术家敢把自己的真实成交金额亮给媒体？那闪闪发光的1.5亿成交额又是如何计算出来的？
20年的时光，依然无法堵住几个地毯上的破洞。一张铺不平的地毯，怎能铺就艺术前进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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