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25日，许多人都沉浸在圣诞节节日的欢乐中，但在明慧网上的一篇《神在人间征文启示》却打破了平和的氛围。

　　该征文以举例的手法，鼓动旗下弟子以展示、报道神迹为由公开造假，看似煞有其事，实则是一场闹剧。如同凯风网友卢国梁所言，如果真有如此众多神迹，在信息飞速传播的网络时代，应早已路人皆知，扬名全球，何需再挖掘？（参见《从传播学角度看“神在人间”征文启事的荒唐性》）。这闹剧背后实际折射出法轮功成员的惶恐心态。

　　一、恐被边缘化，借征文重造声势

　　美国新泽西州罗斯研究所创始人、著名教派研究专家瑞克·罗斯（Rick Ross）在介绍近年来法轮功在美国和加拿大情况时指出，一方面，当地主流媒体对法轮功的报道减少，法轮功难以再引起主流社会关注，另一方面法轮功通过成立自己的报纸、电视台及组织神韵演出，控制信息来源，掌握话语权。然而，随着世人对其真实面貌的了解，虚假宣传越来越难以得到社会认同，逐渐陷入边缘化境地。

　　活动空间被压缩  2005年2月25日，吉尔吉斯共和国首都比什凯克市列宁区法院宣布撤销“法轮大法精神和身体修炼中心”社团的国家注册，吉尔吉斯成为继中国之后第二个禁止“法轮大法”活动的国家。在基辅市，2010年5月地方行政法院禁止法轮功人员在独立广场举行活动；2010年8月26日台湾高雄市莲池潭风景区法轮功“真相点”被强拆。

　　宣传活动遭抵制  报纸、电视台和神韵演出是法轮功在国外进行舆论宣传的主要途径，然而，近年来法轮功的这三大宣传手段连续遭遇滑铁卢：2010年，印尼强制关闭法轮功Era Baru广播电台，原定于11月底在俄罗斯联邦卡尔梅克共和国国立博物馆举办的法轮功画展遭拒绝。神韵演出更是四处碰壁，丹麦、希腊、摩尔多瓦、罗马尼亚、乌克兰、俄罗斯、香港、印尼、韩国等国家和地区的神韵演出或被拒或取消。

　　宣传效果遭反质  尽管法轮功通过各种手段展开宣传，企图控制舆论、美化自己，但效果却不尽人意，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反感、质疑其组织及宣传。在法兰克福，法轮功人员强行发放材料的举动引发民众反感，成为2010年法兰克福多元文化节中最不受欢迎的队伍；2010年2月4日，俄罗斯国家新闻社网站在《俄罗斯与邪教斗争取得巨大胜利》报道中引述俄罗斯宗教与邪教研究中心协会主席、俄罗斯国家宗教研究审议专家委员会主席亚历山大·德沃尔金结论，明确将法轮功定性为已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取缔、进行反华政治活动的邪教。巴西里约热内卢网友TOM KIPI68、美国普通民众卡普克也持相同意见，均在各自网文中指出法轮功的邪教本质与反华动机。

　　由此可见，无论是活动空间还是宣传途径与宣传效果，法轮功在国际主流社会中的话语权正在减弱，其影响难以回复往昔，这引起了他们的惶恐不安。为唤起人们对法轮功的关注，明慧网再三征文试图借助现代传媒快捷、匿名、传播广泛的特性，引发外界讨论，进而重新引起社会关注。仅这次征文之前，明慧网就分别于2010年3月、5月、7月、9月进行了4次征文活动。然而，明慧网《继续走好大道无形的路》一文中又同时提醒弟子注意“保护好自己”，要“隐于无形”。 如此矛盾，正反映出他们内心的摇摆与害怕：既焦虑于被国际主流媒体边缘化；又担心门下成员流失，新加坡、香港等地弟子或被驱逐出境或被起诉、被拒签，行动屡屡受挫，这些都加剧了他们对前途的忧虑，匿名的征文活动成为成本最小的宣传手段。

　　二、恐于内部失控，借征文转移焦点

　　2010年的法轮功组织，对外国际生存空间日益狭小，面临被当地主流媒体边缘化危机，对内内斗升级、人心思变，内外交困的他们迫切需要制造新的议题，以达到转移成员注意的目的。

　　各自为政、内乱不止。2010年法轮功内斗升级。香港法轮功组织头目简鸿章被爆与几位女功友存在不正当关系；叶映红在媒体采访中枪口直指李洪志，指其并非全能全知，“天”掌控包括李洪志在内的所有人命运；中国内地法轮功以“协调人”名义各自为阵。

　　借假想敌、转移矛盾。迫害、旧势力、中国政府施压是其解释各种事件的常用借口，人为营造出的受压迫弱者形象。如2010年神韵格兰大道重建计划竞标失败后，神韵艺术团发言人故计重施，将普通商业活动政治化，将责任归咎于中国政府对当地政府官员以及洛杉矶商界的恐吓，为自己失败寻找托词。2010年明慧网在《师父从来不让集资》一文中将集资、假经文、邪恶网站等行为推托在“特务”身上；在《二零一零年纽约法会讲法》中，李洪志又将所有不利归罪于“旧势力”的阻扰，“旧势力根本上是不让人得救的，因为宇宙中的旧势力认为宇宙不行了，众生都不行了，就应该都销毁”。

　　制造外部压力失效。将活动失败、成员被告或被逐政治化，人为制造外部压力是法轮功组织增强其组织凝聚力、控制成员言行的一贯做法。但事实证明，这种做法的效力正逐渐减弱。虽然适度的外部压力有助于提高群体凝聚力，但并非无条件：有关研究表明，当外部压力超过成员心理承受力，组织成员信心不足，普遍感到无力时，组织凝聚力反而会降低。2010年愈演愈烈的内斗、对各项目主要负责人权力的承认，正说明李洪志对内部成员的掌控逐渐削弱，其组织内部结构呈现分化趋势。

　　过往一向喜欢借题发挥、打悲情牌的李洪志，如今真陷入四面楚歌境地后，其又坐立不安。《再精进》中对“团结、协调和服从”的反复强调， 从侧面反映出李洪志面对涣散人心的紧张、焦躁，“师父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师父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你们总是有你们自己的想法，你们觉得你们想法切合你们的实际，切合你们的情况，其实不是” 。同时，恐于内部失控李洪志又明确对各怀心思的成员恐吓到，“如果你们再不配合好的话，真的会被邪恶钻空子，会受很大损失”。

　　三、恐于神迹被质疑，借征文强化精神控制

　　麦克姆斯·韦弗认为“人们对导向的需求不一样，这大概是议题设置效果产生与否的决定因素……导向的需求基于两个因素：信息对个人的相关性和有关对象的消息不确定程度。”（注[1]）。议题与个人的相关性越高，越是普遍关注的热点问题，议题设置效果越好。假借“神佛”威力、树立自身“主佛”地位是李洪志控制弟子的惯用手段之一。由于法轮功习练中的许多人存在着或深或浅的迷信思想，其关注点极易受到法轮功这类宣传的吸引与引导。因此，此时抛出征文，无非是想故计重施。

　　对内，采取双重归因标准，通过强化弟子内省，达到精神控制。对于法轮功成员而言，有意识的隔离使他们形成自己独立的小社会，明慧网等法轮功媒体是他们接触、了解外部社会的主要渠道。在此时高调抛出反映神迹的《神在人间征文启示》，其目的之一无非是希望通过制造征文活动这个新议题，将成员注意力从内斗、活动受抵制中转移到修炼与助师正法上，重树“神”威。它依然采取双重标准的归因模式：若修炼好，是“师父”加持，属于外部归因；若碰到问题，则是个人存在不足，典型内部归因，如征文启示中“证实着我们师父的慈悲、大法的威德”，“同时对照自己修炼中的不足，更快的提高心性，更好的助师正法，完成好自己救度众生的历史使命”。“要写出自己如何在大法中修炼、在法上提高，在事情发生的过程中如何向内找、如何信师信法、如何正念正行的关键所在，因为神迹所反映的是走在神路上的大法弟子在师父呵护加持下的修炼状态”（见《神在人间征文启示》）。通过对内外双重归因标准的强调，试图重新巩固李洪志教主地位，强化对法轮功成员的精神控制。

　　对外，肆意宣传所谓神迹，继续迷惑世人与弟子。如明慧网《身带护身符，我躲过了南亚大海啸》一文讲述“大海啸发生的头一天上午，我就在泰国的海上开心的玩着，下午就离开了那里。谁料到第二天就出现了大海啸。……我发自内心的感谢李老师帮我避开了大灾难”。《神在人间征文启示》中赤裸裸的神迹举例，唯恐成员不知“师父”威力：什么高处跳下，平安走脱；粉碎性骨折不给对接就打上石膏的学员，经过练功恢复的跟正常人一模一样；大法弟子或正念打开手铐或定住警察，脱离险境。这些“神迹”大同小异，经不住推敲，无非是继续走神化个人权威、迷惑众弟子的老路。

　　那么，时至今日，征文还能如以往达到预期效果吗？在议题设置过程中，要避免“推定效果”误区，即认为只要抛出一个话题，就能引起关注。应将受众看作能动主体，而非被动接受者。在信息传播过程中，受众存在一个选择性注意、选择性理解、选择性记忆的过程。面对外界各种信息，他们通常首先注意那些自己感兴趣的内容。明慧网若想取得最好效果，需要回答这样2个问题：议题是目前成员普遍关注的问题吗？议题是与目前成员紧密相关的问题吗？在内斗成员眼中，他们最关心的是权力掌控；对于普通成员而言，他们需要对2010年法轮功组织所遇问题做出解释。法轮功高层韩振国的病逝、叶映红的采访冲击着他们对李洪志的个人膜拜，即使这次征文投稿踊跃，所巩固的也只是原本一直热心于此的基本盘；从宏观看，法轮功组织内外生态环境仍然未能改变：斗法的依然斗法，国际生存空间依旧萎缩。对此，法轮功组织高层也心知肚明。一损俱损的高层们为防止“神佛”外衣被揭破，暂时放下内斗，联手加强对基层的控制。眼见征文效果不佳的明慧网，仅时隔一周就于2011年1月3日再次刊登了署名“大陆大法弟子小正”的《重视抓紧写好“神在人间”征稿》催稿令，其焦虑不安的心情显而易见。

　　由此可以看出，在“神在人间”征文闹剧背后，是困境中的法轮功高层的焦躁与惶恐。（作者系湖北省社科院社会学所副研究员）

　　注[1]：沃纳·赛佛林，小詹姆斯·坦卡德，传播理论：起源、方法与应用[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0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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