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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立书:母亲没能看到我上大学

作者:董立书 · 2012-11-23 来源:凯风网

  我叫董立书,这个看似男孩的名字是妈妈起的,妈妈说,之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不是她渴望生一个男孩儿,而是指望我长大后好好读书,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然而,当我真正步入大学殿堂时,妈妈却没能看到这一幕。

  我家住在辽宁省辽中县茨榆坨乡,爸爸叫董长卓,妈妈叫刘淑敏,都是地地道道、老实巴交的农民,但是在我们那个小村落里,父母都还称得上识文断字的人,我小时候经常听父母说他们是“大学料子”,抱怨自己过早地订亲、结婚、生孩子,没能考上大学,于是就把上大学的全部梦想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对我百般疼爱,呵护有加。我上学后,爸爸为了养家糊口,供我上学,去南方打工,每年春节前回家,都能拿回一沓子钱。妈妈更是逞强能干,她白天在田地里干活,晚上在炕头上辅导我功课。在妈妈的辅导下,我的学习成绩在年组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但也稳居上游。那段年月的我家,父母聪慧能干,家庭生活殷实,孩子求学上进,街坊邻居和我的同学都投来羡慕的眼光,我也为有这样精明能干的父母而引以自豪。

  然而这一切,从1997年开始发生了逆转,妈妈迷上了法轮功。那时我还小,不知道法轮功是什么玩意儿,也不知道妈妈为啥要练这个功。后来我才明白,妈妈是被小姨拉上这条道的,小姨和妈妈的性格截然不同,她好吃懒做,尖酸刻薄,一天就知道臭美,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婚。小姨白天东家走、西家窜,晚上就经常来我家蹭饭吃。小姨先于我妈妈练这个功,慢慢地,妈妈经不住小姨的劝说,也跟着习练起来。妈妈“练功”的初衷特别简单,是为了美容和保佑全家。既然是为全家好,爸爸也没有坚决反对。

  妈妈“练功”之初,只是偶尔出去参加集体活动,更多是在家里打坐、默念,家务活还能勉强维持着干,但是已经顾不上辅导我的功课了。后来,田里的庄稼撂荒了,连一日三餐也很少做了,每天给我几个零花钱买点小食品凑合,再后来干脆把我全权交给了奶奶,奶奶年迈体弱,患有糖尿病,每天只能保证我吃饱不饿,上不上学,写不写作业,几乎无人问津。不仅如此,一向关心我学习的妈妈,还拿走了爸爸从南方给我买来的复读机,用于“练功”。爸爸这几年来辛辛苦苦、抛家舍业挣来的钱,也被妈妈拿去买“练功”用品或奉献给其它功友。有一次,我尝试着劝妈妈说,“你和小姨练功是为了美容,怎么现在我看你们姐妹俩东奔西跑、风吹日晒的,皮肤又黑又糙,也不起什么作用啊?”妈妈生气地对我说,“练功停留在美容的层次上太低了,我要追求圆满”。那时我就感觉到,妈妈对法轮功已经痴迷得不能自拔了。

  1999年7月,政府依法取缔法轮功后,妈妈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和小姨昼伏夜出,鬼鬼祟祟,有时到深夜也不回来。奶奶对妈妈的举动,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又不好多问,一股火得了脑血栓,卧炕不起。爸爸不在家,妈妈也不把奶奶送医院,而是和小姨一起在奶奶炕前默念祷告了三天。见奶奶仍像个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动,我害怕极了,只好背着妈妈用老师的手机给爸爸打了电话,爸爸被迫中止打工回到了家。爸爸回来了,家庭的战争也由此开始了。

  爸爸回来的当天,先是把奶奶送进了苏家屯血栓病医院,雇来一个保姆看护,然后连夜把妈妈找了回来,还打了妈妈一记耳光,勒令妈妈从此不准跨出门槛半步。第二天,爸爸为了彻底打消妈妈练功的念头,把妈妈和小姨的“练功”用品、挂图和画像都焚烧了,妈妈和小姨与爸爸厮打起来,为此,三个人各受了点轻伤,吓的我缩进房间角落里不敢看一眼。奶奶呢,躺在血栓病院一个多月了,疗效甚微,据医生讲,奶奶送来的太迟了。

  爸爸和妈妈的战争持续了一年多,最终是以分居、离婚结束了。自从爸爸打了妈妈和小姨之后,妈妈就搬到了小姨家,与小姨同病相怜、相依为命去了。半年后,奶奶去世了,爸爸为了维持生计,又为了兼顾我,就近在镇上一家砖厂当力工。分居后的妈妈,更加无拘无束地执著“练功”。后来,不知道是为了躲避爸爸,还是为了靠近其他功友,姐妹俩搬到了离家13公里的刘家村,过起了隐居生活。爸爸恨妈妈,也是为了我安心学习,不让我找妈妈、见妈妈,时间长了,渐渐地我也就习惯了没有妈妈的生活。2007年2月,爸爸毅然决然地提出和妈妈离婚,结束了他们长达16年之久的将死婚姻。

  在爸妈离婚后的三年时间里,我只见过妈妈一次,那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和同学去距离5公里外的集市上买衣服时,看到了妈妈,当我看到妈妈又黑又瘦,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就扑到妈妈怀里哭了起来,妈妈木讷地站在那里,没有眼泪,也没有惊喜;没有问我的学习情况,也没有问家里的事情,似乎有些陌生般地看着我。我抱着妈妈,感觉她枯瘦如柴,肚子还挺大,我本能地感觉到妈妈病了。就哭着央求妈妈去医院检查,可是妈妈一句话也不说,突然甩开我走了。我求爸爸送妈妈去医院,爸爸不肯,我只好求援舅舅。一个月后,是舅舅把妈妈送到了辽宁省肿瘤医院,倒不是妈妈顺从了舅舅,而是妈妈病入膏肓,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医院给妈妈无情地判了“死刑”,妈妈患的是肺癌,肚子严重浮水,已是晚期,医生偷偷地告诉我和舅舅,妈妈最多活一个月。

  2011年1月18日,农历腊月十五,在这个月圆的夜晚,妈妈的生命之灯只剩下最后微弱的光亮。我坐在妈妈的病床前,看到她形似骷髅的样子,完全颠覆了妈妈在我心中俊俏端庄的形象。我一会泣不成声,一会喃喃自语。妈妈有气无力地抓住我的手,放在她的脸颊,嘴角微微颤动,眼角流下了一行泪水......,妈妈就这样带着她的“圆满”之梦离开了我,年仅45岁。

  妈妈去世6个月后,我如愿以偿地考取了沈阳农业大学。入学前,我买了一束鲜花,把我的《入学通知书》复印了一份,来到妈妈的坟前。我在风雨中默默伫立了一个多小时,自言自语、反反复复地向妈妈诉说:妈妈,我今天来是想告诉您,女儿已经考上了大学,圆了你多年的梦想和寄托。尽管这些年你离家出走,对女儿的学习和生活不闻不问,但我不恨你,因为那不是你的罪过,要恨就恨那个害人的法轮功。我永远忘不了您临终前拉着我的手和挂在眼角的泪花,我似乎看到了您的一丝懊悔和歉疚,看到了一丝母爱的舐犊之情。只是我至今仍不理解的是,你这样一个识文断字的妈妈,为什么被那个愚蠢的法轮功捉弄得神魂颠倒,害了自己,也害了我们这个家。

  我把《入学通知书》复印件在坟头前焚烧了,算是寄给了远在天堂的妈妈。离开时,我一步一回头,看着妈妈坟头上长满的野草在风雨中摇曳,心里凄婉极了。

 

【责任编辑: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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