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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芳琴:当年我们纷纷“开天目”

作者:王芳琴 · 2011-11-04 来源:凯风网

  我叫王芳琴,上海金山区兴塔镇人,是一名小学教师。10多年前我曾痴迷法轮功,虽然早已不再相信,但每每回想起那年我和身边的功友们纷纷“开天目”的可笑经历,仍深感羞愧。

  1997年我练上了法轮功,并很快迷了进去,“练功”、“学法”成了生活中的头等大事,哪怕到了1999年法轮功非法组织被政府取缔后,仍毫无触动,和其他5个“功友”继续偷偷摸摸修炼。

  记得2000年9月的一天,一个以前的功友跑到学校找到我,把我拉到僻静处,告诉我外地有个“层次”很高的功友要来金山和我们“交流”。我听了很高兴,那段日子我们几个功友整天热衷于“开天目”、“上层次”、“圆满”,但谁也不清楚到底如何才算开了“天目”、上了“层次”,有“高人”来了,正是学习请教的好机会。

  9月底“高人”来了金山,她叫陈英,四十多岁,江苏南京人,引荐的功友嘱咐我,她是“上面”派来帮助“洪法”的。我听了更加激动,为避人耳目,陈就住在我家,对外说是我远房的亲戚。

  陈英住下的第二天就催着让功友们晚上来我家一起“学法”。到了晚上,大家聚拢,围着陈英问这问那,纷纷表示要“上层次”,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开天目”,我充满期望地说了一句:如果能“开天目”那该多好啊,陈英一听,马上表示:只要我们修炼得认真,每个人都能“开天目”!这种“功能”对得道的大法弟子来说,没什么稀奇的,听得我暗暗后悔自己嘴快,反显得肤浅。接着,陈英就带领大家一起打坐,听“师父”的“讲法”录音,学习“新经文”,陈英还讲了她自己的修炼经历,说她练了没几个月就“得道”了,“一下子”就开了天目,听得我们看她的眼神更加充满了崇敬,大家按捺不住激动,七嘴八舌地催着陈英快点指点我们怎么“上层次”,陈英要我们不要急,只要不受外界的干扰,按照“师父”的要求持之以恒的“炼”下去,用不了多,“师父”一定会让大家“开天目”、达“圆满”的。

  此后的那段日子,大家每天晚饭后都赶到我家,在地上团团围坐,在陈英的“指导”下或练功,或学法,交流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开天目”。

  10月中旬一个晚上,大家各自微闭着眼盘腿打坐,突然听见功友周珍(我学校的同事)叫了起来:“我怎么什么也没看不见啊?!”我们都睁开了眼睛,只见周珍脸色煞白,一脸的焦急,陈英走过去拍着周珍的背,说她“执著心”不要太重,只要坚持,肯定能够成功的,暂时开不了“天目”说明还不够“精进”,如果“常人心”太重,“魔”会乘虚而入,还会影响身边的功友,周珍听了,忙内疚地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干扰大家了。”那天晚上她走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到学校时,见操场上聚着好多人议论纷纷,一问,说是刚才周珍老师出事了,突然往操场中间狂奔,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晕倒在地,已经送医院了。联想她昨晚的样子,我一肚子的疑惑,下班后赶到医院,问周珍发生什么事,她一把拉住我,开心的对我说:“我看到师父了!我‘开天目’了!”说她前一天晚上回家后越想越着急:自己修炼那么投入,为什么老不能“开天目”,心烦意乱,整晚便没睡着,一大早去了学校,坐在办公室,突然看见窗外操场那边天空金灿灿的,“师父”在空中微微笑着向她招手,所以就冲了出去,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说着说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不动了。周珍的家人告诉我,医生说周珍有幻听幻觉,是轻度精神分裂。但当时的我哪里信这个,早羡慕死周珍了,心想,你们常人哪里懂,这可是我们大法弟子梦寐以求啊。

  晚上赶回家和聚在我家的功友和陈英说了周珍的事,立刻很兴奋地说:太好了!我昨天就说吧,只要坚持、心诚,这不马上就上了“层次”了?有几个起初还认为周珍是“出了偏差”的功友,一听陈英这么说,都闭了嘴。那天,练功结束后,陈英问我们:“怎么样,你们刚才谁看见什么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短暂的沉默后,环卫所退休的沈阿姨开了口:我、我、好像看到了!陈英的眼睛一下瞪得老圆:“好!好!沈阿姨,你说说,你看到什么了?”沈阿姨看看大家,说:“我刚才看到有五彩的光在眼睛前面,还在转!陈英一拍大腿:这就是‘法轮’啊,恭喜你啊,沈阿姨!你不得了,这么快就开了‘天目’了,你的悟性真的很高的啊!”我和其他几个功友看着沈阿姨,心里恨自己咋这么不争气,就是看不到呢?

  陈英在我家住着,隔三差五的出门,不知去哪,只对我说是去“洪法”,但基本每隔一天就带着我们这帮人在晚上一起练功交流,每次都要问问还有谁开了“天目”,看了啥了?自从沈阿姨开了“天目”后,大家似乎都有了长进,在不到两周的时间里面,其他几个功友们都陆陆续续说自己“看到了!”每当一个功友开了“天目”,大家都兴奋异常,但是,唯有我一直没有看到“师父”、“法轮”或“神仙”,哪怕我竭力地在脑海中想象那些景象。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次集体练功结束后陈英和其他功友都会询问我“开了没有?”“看到了吗?”在我听来,这些问话如同责问和审判――怎么独有你还开不了“天目”呢?渐渐的我被她们问得越来越羞愧,越来越自卑,感觉在这么好的一个氛围中独有我不能“精进”,简直就是对“大法”的犯罪和亵渎,真是无地自容。最后,终于有一天,打坐结束,还没等陈英来“关心”,我急忙主动说:“我也看到师父了!师父坐在莲花座上,朝我笑呢!”闻听这话,陈英和功友们一个个如释重负,纷纷向我祝贺,我自知是撒谎,甚是内疚,但想到再也不用像一个差生那样拖整个班级的后腿,就稍稍心安了些。就这样,陈英在我家住快一个半月后,在她的指导下,我们几个人终于都“开了天目”。陈英在我家又待了几天,就走了,我和功友们依依不舍。

  都上了“层次”、开了“天目”的我们,“学法”练功的劲头更足了,但每当我想到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异象”,所谓的开了“天目”不过是碍于面子的一个谎言,再想到“师父”在天上看着我们弟子的一言一行,每每惊出一身冷汗,和功友们在一起时也浑身不自在,唯恐说漏了嘴,露出破绽。深感欺骗了“师父”的我,心想只有加倍的修炼才能弥补自己的错,但害怕被“师父”责罚、被“大法”淘汰的恐惧,却挥之不去。那时的我,业余时间几乎都扑在练功上了,上班也没心思,丢三拉四,整天犯愁为什么“天目”还不开?啥时可以达到“圆满”?不时走神发呆,脾气也变得暴躁易怒。

  就这样,越是不能“开天目”我心里就越着急,也越来越害怕,令我心力交瘁。到了2001年春天开学,周围的同事亲友都觉察到我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很多人关心询问我咋了,我自然啥也不肯说,每天虽然仍上下班,但思想没法集中,讲课语无伦次,有时连饭是否吃过都记不清了,有一次在路上失魂落魄的不知避让车辆,被撞倒在地才惊醒过来,幸亏是自行车,没酿大祸。

  那时我想“开天目”都快想疯了,最让我不解和痛苦的是,为什么沈阿姨她们都开了“天目”,我却不能?2001年4月的一天,我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上面子了,专门去沈阿姨家找她,告诉了她我其实没有“开天目”,虔诚地询问她当时到底是如何“开天目”的?看到的是怎样的情景?沈阿姨看我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忙拉着我的手说:“不瞒你说,我哪里开了‘天目’啊,当时陈英催得急,我呢也想赶上周老师,就随口说开了!看你们都当了真,我就一直没改口。”她的回答令我张大了嘴巴,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匆匆告辞出来,急忙又一个一个去问那几位功友,她们一听我打听这个,几乎个个都是先愣了,然后就是支支吾吾,在我的追问下,居然个个都承认了当时撒了谎!这如同当头一棍,把我打懵了,回过神来,才想起,自称开了“天目”的周珍,在“常人”眼里却是典型的轻度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想再去追问那个陈英,但早就不知所终,联系不上了……

  后来,在好多热心人的帮助下,我和我的那些功友们都不再痴迷法轮功了,重新过上了正常的生活,现在有时互相碰到,聊起当年自欺欺人、争先恐后“开天目”的那段往事,都哭笑不得,悔恨不已。

 

【责任编辑: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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