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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家访

作者:李丽芬 · 2011-03-23 来源:凯风网

  我叫李丽芬,是郑州市上街区峡窝镇中学的一名教师。再过五个多月我就要退休了,回想这三十多年的从教经历,有满足也有遗憾。这么多年来,我的许多学生先后从乡村走进了城市,工作在不同的岗位,我的信念、知识与技能在孩子身上体现、延续是我最大的幸福。令我迄今为止都深感揪心的是,因深受法轮功邪教的摧残,我最喜爱的学生未能成才,而我,作为她的老师,却爱莫能助。

  事情要从2004年9月说起。那时,我刚接手初二(一)班班主任的工作。新学期的第一天,我一走进教室,一个扎着马尾辫子、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小姑娘马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脆生生地喊道:“起立”,随后,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站起来异口同声的向我问好。那天,我记住了这个学生的名字——卫嫣。经过两个多月的接触了解,我发现卫嫣不仅具有农村孩子质朴、活泼、乖巧的特点,学习成绩也一直在班级名列前茅,最难得的是这孩子还能协助我管理全班,班里最调皮捣蛋的学生也都愿意听她的话。老师都喜欢好学生,我把卫嫣当作考取重点高中的第一培养对象。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卫嫣没有辜负我的心血,她的期末考试成绩在全年级名列第一。

  2005年3月,新的一个学期又开始了。卫嫣的学习依旧努力,管理班级也尽心尽力,可我还是敏锐地发现这孩子的变化。原本爱说爱笑的卫嫣变的沉默寡言,明亮的眼神日益黯淡,课堂上有时思想开小差。课余时间,我专门把卫嫣叫到办公室,关切地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有事告诉老师。卫嫣低头不语,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爹妈吵架,晚上睡不好觉。”听到这些,我的心放下了一大半,问题并不是出在孩子身上。我打算在一周后的家长会上,找卫嫣的家长好好谈谈,不要因为家庭纠纷影响孩子学习。没想到的是,家长会上,卫嫣的父母都没有出现。再往后,卫嫣不但学习成绩直线下降,有时还迟到、早退,甚至旷课。卫嫣的巨大变化令我无法接受,多次找她谈心,可她就是屡教不改。为此,我第一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了她。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变得如此顽劣呢?余怒未消的我决定到卫嫣的家中做一次家访,解开心中的疑团。

  4月,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沿着崎岖的乡间小道,我来到西街村卫嫣的家。我拉起门环敲了几下门,没人应声。推开虚掩的门,我径直走进堂屋。抬眼望去,窗户不用玻璃,而用纸糊,室内光线很暗。陈年的灰尘和蜘蛛网悬挂在房梁周围,屋子正中间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个小马扎,桌上的碗碟里盛着中午吃剩下的馍馍和萝卜干。这一些都无声的诉说着这个家庭的贫困与潦倒。走进里屋,一个七十上下的女人躺在床上,卫嫣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给老人喂药。发现我来,卫嫣连忙起身,吃惊地望着我。我向老人说明来意,老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随之将家庭遭遇一五一十向我道来。

  原来,床上的老人是卫嫣偏瘫多年的奶奶。原本,卫嫣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可是,自打她的父亲卫建痴迷上法轮功,一切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卫建是从1996年开始练习法轮功的,到了2001年,由于长期练功,卫建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开始对法轮功迷恋起来,整个人的思维都被“消业”、“去情”等歪理邪说控制,一门心思忙着“上层次”,不务正业,冷漠自闭。卫嫣的母亲和他闹了4年,无果。2005年初,两口子离了婚,卫嫣的母亲改嫁他人,远走外乡。2005年3月,为了安心“修炼”、“过情关”,卫建索性在镇上租了住处,搬出了家。年幼的卫嫣在失去了双亲之后,又坚强地挑起了伺候老人、下地干活、操持家务的重担,为此她没少耽误学业。

  老人家的一席话彻底打消了我心中的疑虑,但转瞬间沉甸甸的酸楚又填满了我的心。我想:“这还是个刚满15岁的小姑娘啊,还应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龄,可是卫嫣弱小的肩膀和稚嫩的心灵竟承受着如此沉重的艰辛与不幸。”我心疼地搂着卫嫣,柔声问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早些告诉老师?”卫嫣忐忑不安地说:“俺怕同学们知道了,丢人。”我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稚气未脱的小脸,怜惜地说:“是老师不好,是老师错怪你了。”卫嫣小嘴一扁,扑到我怀里,放声痛哭。

  一回到学校,我就向校长汇报了此事。校方非常重视,动员全校师生为卫嫣捐助了5800多元钱,为了留给卫嫣足够的学习时间,我安排学生课余时间轮流照顾卫奶奶,此外,我还协调村委会,多方说服教育、反复动员卫建搬回了家。在大家的共同关心照顾下,在接下来的3个多月里,我欣喜地看到,卫嫣的学习成绩直线上升,渐渐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原本以为,卫嫣就此能够顺利考上重点高中,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2005年9月1日,新学期开学第一天,卫嫣竟然一天没有来上课。“该不会家里又出什么事了吧?”我想。那天下午一下课,揣着满腹的担心,我急急忙忙赶到卫嫣家中,开始了第二次家访。这一次,卫嫣并不在家,卫奶奶告诉我,卫嫣发烧了,去她爹那儿了。我奇怪地问道:“卫建不是搬回家了吗?”老人无奈地摇摇头说:“回家刚住了3个月,就搬走了,说是‘干扰’太大。”依照老人所指,我在卫建的租房处找到了卫嫣。此时的卫嫣蜷缩在被窝里,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奄奄一息了。我问卫建:“孩子这是得的什么病?”令我万万想不到是,卫建居然淡淡地说:“俺妮儿没病,熬过去就会好的。”我又痛心又惊讶:世间竟然有拿自己女儿生命当儿戏的父亲?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执,方才得知,卫建竟然认为:“孩子发烧是‘业力’所至,医院解决不了问题,只能通过练功才能‘消业’。”今天是卫嫣发烧的第8天,卫建从没带她去过一次医院,打过一次针,吃过一片药,8天来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指导卫嫣打坐练功。

  无暇理会怪诞的卫建,我急忙抱着孩子赶到上街区人民医院就诊。经过诊断,主治医生说:“孩子得的是急性脑膜炎。因持续高热,孩子已经严重脱水,现在有生命危险。因为送来的太晚,即使治愈,也很可能会留下后遗症。”连续两天的输液、打针治疗之后,孩子的体温终于退了下来,到了第三天中午,才能够勉强进食。经过一个多月的住院治疗,卫嫣终于逃离了死神的魔掌,却留下了终生也难以治愈的痴呆、口吃、手脚颤抖的后遗症。

  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还没有开放,就这样凋谢了。每每忆及卫嫣,如今的我犹自痛心疾首不已,如果我再多做几次家访,如果我把她看得再紧一些,也许就不会有这样悲惨的结局。

 

【责任编辑: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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