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回顾百年中国海关史,见证中国的兴衰变化。
嘉宾:张耀华:原上海海关志办公室主任,著名海关史专家。
盛新阳:海关史专家。
魏云寺:上海海关大钟第四代守钟人。
【前言】上海外滩,著名的“万国建筑博览群”,雄伟挺拔的海关大楼更是这道风景线上的一大亮点。激荡的海关钟声也已成为上海的城市符号。
海关钟楼的建造
上海海关大钟,重达6吨,1927年由英国的Whitchurch公司设计制造,当时造价白银5000多两,至今规模仍名列亚洲第一,世界第三。大钟安置在海关大楼楼顶的钟楼内,钟楼高43米,内有117级台阶贯通。当初建钟不仅仅是为了大都市风景的需要和报时的功能,实际上体现了国家的主权。第二层含义是海关的业务需要。当初海关关税征税是以货物的重量和天数计算,进出口货物大多数从海上过来,每个外轮有自己国家的时间。纳税会出现时间不统一的问题,后来以海关大钟每天晚上12点钟一敲响就是一天的起税时间。当初海关的报时乐曲是英国皇家乐曲《威斯敏斯特进行曲》,现在听到的是《东方红》乐曲。
中国海关
我国早在三千多年前的西周时期即有海关的雏形,当时主要用于政治、军事。随着经济的发展,开始征税。到了唐代,开始有了正式的海关机构,名为市舶司。清朝初期实行海禁,直到1683年才开禁。1684年,清政府首先在福州设立海关,此后又在广州、上海、宁波分别设立粤海关、江海关和浙海关。“海关”之称由此开始。1685年,清政府在松江府华亭县漴阙设立江海关。两年后,迁到了上海县城大东门外的黄浦江边。1845年设立江海北关,并于1857年在外滩建造了一座中国衙门式建筑作为关署。1891年,由英国设计师设计,新建了一幢哥特式的红砖建筑作为新关署。到了1925年,政府耗资白银430万两,建造了中国最早的海关大楼,也就是现在这幢典型希腊式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
401室的故事
在这幢大楼的401房间的窗户玻璃上,可以清晰看到一个用英文镌刻的名字:F·W·Maze,这个缩写名的主人便是中国近代海关第四任总税务司Frederick Willism Maze,他的中文名字叫梅乐和。1927年12月19日,时任江海关税务司的梅乐和搬进刚建成的江海关大楼401室,洋洋得意地用钻戒在窗玻璃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带有孩童心理的不经意间的举动,却成为了洋人把持中国海关近百年历史的最为形象的见证。梅乐和是有理由得意的。当时的总税务司署就设在上海,而江海关又是首屈一指的大关。他当时的职位已经离中枢很近,总税务司一般都由江海关税务司接任,而第三任总税务司英国人安格联即将离职。果不其然,一年后,梅乐和便如愿以偿地坐上了总税务司的宝座。
洋人坐镇中国海关
中国海关的关长由洋人来担任,是清末的奇特现象。从1854年设立真正意义上的近代海关开始到1949年,中国海关就一直被洋人所把持。鸦片战争失败以后,西方列强强迫清政府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如《南京条约》《天津条约》等。不但要求中国支付巨额的战争赔款,强迫中国打开大门,开放5个贸易口岸,设立海关作为赔款的担保。而且这个海关必须由英国人来管理,用关税支付战争赔款。英、美、法制定了《领事代征制》,由他们来管理海关关税,拒绝清政府对关税的监督和管理,江海关行政管理权从此落到了外国人的手里。最终,清政府继失去关税自主权之后,又失去了海关的行政管理权,中国的海关事宜全部都由外国人说了算。
赫德的影响
赫德为人第一个特点是自制,第二个是沉着,第三个是圆通,语言天赋很强。刚到中国时曾下功夫学习中国文化,主动与各个阶层的中国人打交道。不仅对中国的海关事务有管理权,还在政治、经济、军事、外交等多个方面插手干预,并得到清廷的认可。赫德熟悉清政府朝廷的礼节和士大夫习气,与清政府恭亲王、李鸿章等关系都很密切。清政府为了表彰赫德的一些功绩,先后授予他三代正一品封典以及太子少保,过世后又追封他为太子太保。如此的荣耀,也部分反映了赫德在不违背英国等西方列强利益的前提下,客观上也做了一些有利于清政府统治的事,如把一些西方先进的管理理念和制度,以及科学技术引进到了中国。
海关的重要意义
海关关税是国家的重要财政来源,设立海关也是国家主权的体现。清康熙年间,朝廷连续收复台湾和平定三藩之乱,花费大量经费,1683年宣布开放海禁,强化关税收取以缓解财政压力。鸦片战争之后,洋人根据不平等条约把持海关,开展海关业务,使海关税制有利于西方国家对华进行资本和商品输出,倾销滞压商品。同时,又低价掠夺中国原料和廉价劳动力,挤压中国民族工商业的发展。海关关税在清廷财政收入中占有巨大比重,成为与田赋、盐税并列的“晚清三大税种”,成为晚清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洋人控制海关之后,清政府想要动用还必须征得西方列强的同意。除去作为战争赔款的部分,清政府在镇压太平军、建设海军等多项事务中,都需要向海关那里要钱。
耻辱背后的积极意义
西方国家把持的海关还兼办许多海关本身职务之外的事务,如引水、港务、邮政、同文馆、商标注册、世博会,并参与外交谈判、军事购船、偿付赔款和内外债务等等。以此干涉、渗透中国的内政外交。这段被西方列强打开国门的历史,在中国的近代史上应该是一段耻辱。但是我们回顾一下这段历史以后,又不得不说在我们海关的近代史上应该留下了积极的意义。周总理曾经郑重地讲过:对我们近代海关业务制度有很好的借鉴和参考的作用,因此我们建国以后许多监管制度、关税制度延续或借鉴了由外籍税务司打下的基础,起到了一定的积极意义。
【尾声】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这段中国海关,同样也是整个中华民族被西方列强欺凌的屈辱历史一去不复返了,历经百年风雨的海关大楼虽然钟声依旧,但现在的海关大楼已是我国主权稳固、民族复兴、繁荣昌盛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