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日后为中国足球的历史事件编写一本书,那今天注定为成为这本书中不可或缺的一章。华人文化基金参股曼城或许只配得上轻描淡写,夏建统收购阿斯顿维拉目前仍在接受调查,但苏宁集团对国际米兰的收购则意味着,中国财团有史以来第一次,真正完成了对欧洲顶级足球品牌的掌控。
苏宁买下的无疑是一个好品牌,国际米兰前后赢得过三次欧冠,是世界最伟大的足球品牌之一。其次他们的球场——刚举办完今年欧冠决赛的梅阿查,也配得上“世界顶尖”这样的词汇。米兰,同样是欧洲最核心的城市之一。
然而在付出2.7亿欧冠换取70%股份后,苏宁必须扪心自问:我们买国际米兰,难道仅仅是想借这个品牌出名?
帮助江苏队先后收购特谢拉和拉米雷斯,证明他们愿意为足球一掷千金,当然这主要得益于苏宁集团雄厚的资金实力。然而现在国际米兰的公司账户上几乎没有现金,事实上这是一家习惯了“入不敷出”的俱乐部。
掌控国际米兰,历来是一件昂贵的事。莫拉蒂家族是意大利著名石油大亨,马西莫·莫拉蒂对球队无节制的宠爱,让其哥哥——石油家族的实际掌门人,在午餐时怒拍桌子,大光起火:弟弟,你这简直是竭泽而渔!
自1995年重新掌控国际米兰后,马西莫·莫拉蒂用15年时间,为球队带来5次意甲冠军,4座意大利杯以及45年后又一座欧冠奖杯。
高成就背后是不合理的高成本付出。15年内,国际米兰账目上的损失累计高达11.5亿欧冠,其中的7.3亿由老板莫拉蒂自己买单。换而言之,莫拉蒂在国际米兰身上损失的资金,与苏宁买断球队所付出的代价,不相上下。
这也难怪,即便贵为意大利第二大俱乐部,欧洲第六大最受欢迎球队,国际米兰依然难以实现盈利。2010年,赢得欧冠的大国际,其品牌价值达到峰值,当年他们的营业额达到1.97亿欧元,然而高达2.05亿欧元的俱乐部工资总额,还是让他们的年度财政报表出现严重赤字。
通过横向比较不难发现,国米的收入是当时皇马的一半,但工资额度却是后者的120%。这也就意味着,国际米兰的运营模式实际上违反了欧足联财政公平法案:即俱乐部的支出,严重超过球队本身的收入,即入不敷出。他们疯狂投钱的模式,也导致球队上赛季前被欧足联罚款1500万欧元。
强光背后必有阴影,2010年人们看到的是“大国际时代复苏”的这道强光,但蓝黑军团内部却正遭受阴影的侵蚀。赢得欧冠后,球队的首要任务是削减工资,首当其冲的目标当然是那些球星,其中包括时任主帅穆里尼奥。
事已至此,俱乐部自然也无力承担亚亚·图雷,尽管非洲铁腰是现任主帅曼奇尼的心头之好(这其实给了不少中国俱乐部机会)。然而国际米兰毕竟仍是意甲豪门,没有球星,国际米兰的品牌价值必定下滑得更严重。所以早在苏宁入主前,现任主席托希尔就已经表态:自己不会出售队内三大主力——伊卡尔迪,佩里西奇和布洛泽维奇。老实说,这三个人的实力在曼城可能连替补都打不上。
国米现有的工资额度,或许在球队晋级欧冠的情况下,尚能存活——2010年夺得欧冠时他们多获得了4900万欧元的欧冠收入。但距离他们上一次晋级欧冠,已经过去四年。本赛季他们排名第四,意味着球队有资格晋级欧洲赛场,只不过不是腰缠万贯的欧冠,而是俗称“塞维利亚杯”的欧联。
雪上加霜的是,即使忽略通货膨胀这一经济要素,国米目前的营业额仍比6年前下滑不少。2010年,他们在欧洲最富有足球俱乐部排行榜上位列第9,如今下降十位,排在今年刚降级的纽卡斯尔联队身后,位列第19。
作为一支历史悠久的超级豪门,进入新世纪后的国际米兰甚至没有一套成熟的商业盈利模式。让我们再次把目光投回2010年,该赛季曼联仅“比赛日收入”(票务+企业接待)一项就高达1.29亿欧元,国际米兰仅为可怜的2880万欧元。为什么这么低?
意甲是欧洲主流联赛中上座率最低的联赛。纵然梅阿查拥有80000个座位,但除了米兰德比或者高水平欧冠赛事外,大部分联赛时间,球场的上座率极低,甚至梅阿查球场也和中超联赛一样,出现过关闭部分站台的做法。
苏宁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些吧?
他们的商业收入——即赞助商投入,也在欧洲豪门中排不上名次。2010年,球队的商业收入不足拜仁1/3,尽管后者在欧冠决赛中败北。赢得欧冠后,莫拉蒂迫不及待地以极低(与曼联甚至利物浦都不在一个等量级)的价格与倍耐力和耐克签下长期球衣赞助合约,用意大利同行的话来形容即“把法拉利用菲亚特的价格贱卖了”。
苏宁接手后,他们的首要任务就应该重新整理这些被“贱卖”了的合同,并试图在保证国际米兰竞争力的前提下,提升这些商业合同的价值。倘若一味砸钱,那么苏宁也必然会成为下一个莫拉蒂。
上赛季因违反财政公平法案遭到欧足联处罚后,国际米兰与欧足球达成了协议。其中包括,将2016年财政亏损降至3000万欧元,并在2017年达到收支平衡。这也就意味着球队下赛季无力再购置球星,让球队实力在短时间内实现飞跃。
此外,等待苏宁的还有另一个问题。梅阿查的确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足球场之一,但无论国际米兰或者AC米兰都没有它的所有权,两支球队每年分别需支付给米兰市政府1300万欧元的场地租金。对此,AC米兰已经积极制定了建设新球场的一整套商业计划,正等待着来自全球,尤其是中国资本的援助。
相比同城死敌,国米的动作稍有些缓慢,但好在他们也终于在最近赶出了一套新球场建设方案,预计总价在4亿欧元左右。和过往一样,他们自己付不起这笔钱。
过去几年,东方财团正悄然完成对西方资源的各方位收购。就我的日常生活而言,每月缴纳的水费和电费实际上有一部分最终就会流到李嘉诚家族手中。
我在《金融时报》工作的朋友半开玩笑地说,东方正在用西方资本主义的方式,还击过去西方输出到东方的资本价值观。
作为市场的一部分,过去一年,我们已经见过太多中国企业和欧洲足球俱乐部的联姻。以苏宁为代表的中国资本在足球行业的雄心,正契合落魄的欧洲俱乐部们的需求。
这样的合作谈不上所谓的“资本入侵”,因为以苏宁为代表的中国财团,在买下球队后,就要为俱乐部的开支买单,并承担俱乐部所有的风险。收购,是双方在利益分配上的“你情我愿”。 更多精彩敬请关注凯风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