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FBI在纽约华人社区展开搜捕行动，一些被指为华人申请政治庇护造假的律师和相关人员被捕。“办身份造假”这个在华人社区公开的秘密再度引起人们的热议。

　　源头：

　　美国对华政策指责成为造假契机

　　长期关注移民问题的美国林则徐基金会主席黄克锵认为，华人申请政治庇护缘由于美方对中方国内政策的指责，不论是政治还是宗教，美国政府每个针对对中国政府的强烈指责都会成为蛇头及无良律师大发横财的契机。

　　而办理身份时的造假包括律师楼编造假故事、蛇头协助提供假证明材料、个别自称是教会的人员为申请者提供宗教知识培训、翻译“纠正”申请人在法庭上的回答等，造假渗透到申请的各个环节，且精心策划。按照规定，政治庇护申请应在申请人进入美国不到一年内提出，但纽约很多律师楼和移民服务社明目张胆地刊登“来美几年均可申请”的广告，招揽客人。而某些人利用教会造假，更是对宗教信仰自由的歪曲。在曼哈顿和法拉盛都设有支会的某教会主教表示，该教会也遇到一些人为获得入教证明而加入教会的情况，教会感到无奈，为了尽量避免类似事件，经总会当局同意，该教会已经推出受洗后三个月才能拿到“洗礼证书”的规定。

　　华人社区一天主教会人士表示，在华人社区确有个别教会存在给每个受洗者在受洗时拍摄照片，还特别强调脸部要拍清楚等做法，一般这样的教会，新移民信徒会大增。还有个别教会里的人成了“职业上庭者”，每次收取几百到数千元费用。这名人士表示，这些“职业”上庭者往往到最后自己都怕了，不敢再去作证了。

　　空子太大政庇范围过于宽泛

　　从业21年的西雅图华裔律师托尼表示，假打政治避难官司在律师业来说是个公开的秘密。相比纽约，西雅图地区寻求避难的华人要少许多。“有的华人一走进来就说要办绿卡，再问他怎么办，他就说政治庇护。很多人期待律师安排他们‘遭受迫害’，听说有捷径就都来走，但美国毕竟是法制国家。”

　　美国移民法认可的政治庇护形式本身就较其他国家宽泛，不但包括国际习惯法规定下的迫害，还包括例如政治迫害、精神折磨、干涉个人隐私、骚扰等等许多方面的内容。于是，每个政治避难案件的评估程序都可能完全不同，许多所谓的申诉的理由都不是“是与非”这样清楚明白的。

　　对于律师来说，“政治庇护”也许是最能够发挥其“想象力”，也最能够钻空子的官司。“但非基于事实的案件律师都不会接，”托尼说道，“至少西雅图的大部分律师是这样的，更不敢去凭空捏造。律师本身指责就是遵循法律和探索法律。”他也表示，FBI对纽约地区律师的大规模突击逮捕，应该是经过长期证据搜集和调查，有目标的行动。

　　据称此次律师的失责失信，造假案件达上千件，首先发现的应该是移民局、法官、警察。在审理和提证工作中就应该能够注意到案件的可疑。而不光华人圈子，拉丁裔也有许多类似的律师和造假案件，不排除此次清扫是有政治针对的行动。

　　渠道：

　　绿卡渠道狭窄为身份选择铤而走险

　　众所周知，绿卡是迈向美国的通行证。许多持非移民签证或非法进入美国的华人，在申请绿卡的漫漫长路中，饱尝了身份问题的艰辛。其中不少人士，还走上了“庇护移民”的“不归路”。

　　移民律师告诉记者，通常来说，“庇护移民”对于有需要的人士是一种机会，但是，最近美国各地华人社区，发生多宗因申请政治庇护失败而遭递解出境的事情，导致了不少人“移民梦破裂”。

　　不愿意具名的移民律师告诉记者，到目前为止，中国大陆人士获得美国绿卡，只有以下几条道路——依亲移民、婚姻移民、技术移民或投资移民。走上政治庇护的“独木桥”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向往美国生活的人士”，他们不符合上述的任何一条移民条件。通常来说，他们没有多少钱，过了结婚的年龄，也没有多少专业知识，即使“庇护移民”成功，也还有一段很长的“新移民”道路要走。

　　面对“庇护造假”的问题，没有律师直接回答记者，他们都以“不清楚”，或者“不是律师的责任”等等，来回答记者。根据了解，通常来说，移民律师不会直接“写案子”（即申请庇护的陈述），但是会根据客人的陈述，帮助他们寻找适合的人士来帮助、指导他们“写案子”。而美国移民法官审理庇护时，主观性也比较强，因此，律师也会提供移民官员的“个性分析”，以便让“写案子”的人士可以把握好“度”，以免申请人“受虐”过头或者“达不到庇护”的程度。

　　但是，无论如何，最后的风险还是要申请人来承担的。移民律师告诉记者，当移民局驳回申请的时候，当事人还是会面临被驱逐出境的情况。当然，你也可以再花钱聘请律师，与移民局打官司，以保住申请移民的机会。

　　服务：

　　量身定做文案律师行提供全套服务

　　翻开洛杉矶华裔移民律师的广告，专精“政治庇护”的不少，成功案例超过数千人的也大有人在。一名与律师事务所密切联系，长期帮助客人撰写“政治庇护自我陈述”的人士告诉记者，这个行业里的“庇护文案”都需要“加工”、“再创造”，并且许多人声称可以根据客人所需要面对的移民官的偏好，量身定做，保证让客人“轻易过关”。

　　记者从华文媒体的广告上看到，不少律师的广告，都以精通美国的移民法、庇护法、移民局的行政法规为主题，声称熟悉各类迫害，包括政治迫害、宗教迫害、一胎化、法轮功、同性恋、拆迁上访、城管欺压、反腐举报、罢工讨薪、打击报复、刑讯逼供、冤假错案、民主运动、游行集会、抗议请愿的庇护案例，并提供“一条龙全套服务”，直至移民局面谈前的准备辅导、移民局面谈的全程陪同口译、劳工卡申请、社会安全号申请、驾驶执照申请、身份证申请、家属移民申请等等。

　　从事“政治庇护自我陈述”撰写的人士林先生（化名）告诉记者，以他工作10多年的经验来看，“政治庇护”仅仅是许多人借以获得“全家移民美国”的一条途径，包括他自己撰写的陈述，里面“灌水”的成分相当严重，甚至可以说是“启发式”地告诉办理政治庇护的人士，你需要怎样一份的“自我陈述证词”，才可以获得政治庇护。

　　10多年前，他刚刚入行的时候，是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当文员，在律师的指导下，从事各项的工作。包括与客人面谈，填写庇护申请表，撰写及翻译关于迫害经过的自我陈述，翻译迫害的证据、证词、文件等。3年以后，他学会了整套的流程及了解了写案子的要点，就离开了律师事务所，自己开办了一家“移民服务公司”，帮人办理“庇护移民”。他告诉记者，办理移民服务不需要律师的执照，碰到需要律师的时候，再请一位律师就可以了。

　　故事：

　　迫害版本众多编一个故事200元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曾在律师楼担任助理的女士表示，当时她也被律师要求帮申请人编造因计划生育在中国受迫害的故事，她因初来乍到不会编，就把律师楼存档的各种故事调出来看，竟然看到一则一名福州长乐女子为了躲避被强行堕胎的命运，躲在村后山洞里数月的故事。她回家好奇地问父母，这则故事被她的父母笑谈成现代版“白毛女”。张小姐说，律师楼有很多故事版本，申请人来，把故事里的姓名、地址等换一下即可。她说，为了编出更多不同类型的故事，她还曾被要求去找留学生当“枪手”，当时的价格是编一个故事200元，如果能翻译，再加100元。

　　黄克锵表示，蛇头在造假中也充当了重要的角色，他们负责出具假的人流、结扎证明，假的被单位开除的证明、假的修炼法轮功逮捕证等。翻译造假则包含两种类型的翻译，一种是受雇于移民局或法庭的翻译，一种受雇与律师楼的翻译，前者更有内外勾结之嫌。侨报记者李竑

　　申请“一胎化”庇护先在肚子上划一刀

　　移民局在东岸刮起的针对“政治庇护”的打假风吹到了西岸，让洛杉矶华人社区中许多在庇护申请中造假的华人噤若寒蝉，有些人已经买好机票，或飞往他州暂避风头，或干脆回国隔岸观火。

　　为了“一胎化”庇护特意在肚子上拉了一刀的蒙市居民黄女士听说洛杉矶也将掀起扫荡假庇护风暴后，坐立不安，已于20日买好机票，准备飞往外州的姐姐家里暂避一时。“好不容易来到美国，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打包回国？那不让自己白挨一刀了吗？”

　　说到肚子上的刀疤，黄女士回忆说，早在5年前美国的姐姐就通过自己的成功经验告诉她，来美前先在肚子上拉一刀，之后到医院缝合，就说不小心刮伤的。有了这道伤疤，就可以在来美后申请“一胎化”庇护，并用那块刀疤作为“结扎”的证据。姐姐就是用这招在2003年从中国来美，并骗过了移民官的眼睛；她也如法炮制于2007年来美并“一胎化”庇护成功。

　　去年她接受了别人的建议，经墨西哥绕道回国探望了父母和孩子，中间花钱买了另一本假护照。表面上看，庇护身份的她只是去了趟墨西哥，规避了“庇护者不能回国”的法律规定；而实际上，她用另一本护照从墨西哥绕回中国，让“庇护”护照上没有留下任何回国的记录，从而避开了移民局的视线。

　　但心虚的她还是担心百密一疏，觉得躲一躲为好。“纽约律师那么精明的‘庇护’专家都能被移民局和FBI查出来，我们这小虾粒米哪儿保得住不出岔子？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行情：

　　花几千元成功率高达5成

　　东岸纽约10家律师楼涉嫌帮数百华人造假，被联邦调查局和当地警方联手查封，数十人涉案者被捕，多人遭起诉的消息公布后，在西岸的湾区引起了不少华裔的关注。有部分华裔“心知肚明”地暗示说，这一现象不光在纽约有，西岸的南北加州也有不少类似的实例：帮客户造假，牟取暴利。

　　一位居住在湾区的华裔人士指出，以“政治庇护”为由获得绿卡身份的，在湾区大有人在，其中以来自中国大陆的华人居多。他们大多以“一胎化”、“宗教迫害”，或是“持不同政见”为由，申请“政治庇护”。

　　这位不愿透露身份的华裔人士表示，这些申请者所提出的理由，其“真实性”令人质疑，掺杂的“水分”相当多，但结果是：至少有一半的申请者，最终赢得移民官认同而获得绿卡，成功率高达50%。再加上从申请到面试过关，许多案例仅需数个月的时间就能办妥，因此，采用“政治庇护”途径申请绿卡的中国大陆人士，可谓“源源不断”。

　　“在湾区，向移民当局递交申请理由的材料，通常由申请‘庇护’者自己完成。有不妥的地方，或理由不够充足之处，才由经手的律师‘帮忙’修改，直至‘满意’为止”，这位华裔人士说。

　　所谓“满意”？这名华裔人士进一步说，是指在“不存在”的情况下，如何杜撰“真实且感人的故事”，来打动并说服移民官员——奥秘在于故事编得“越真实，成功率就越高”。

　　当然依照许多申请者的说法，移民官也分“天使”和“杀手”两种：面试时若遇上“天使”，申请庇护基本会过关；若是遇到“杀手”，只能自认倒霉，运气不佳。

　　与纽约或南加州接近万元的收费标准相比，湾区受理“政治庇护”申请案，律师一般的收费标准为4000到4500元不等，涵盖移民材料递交等费用，算是相当“便宜”。申请者通常需先支付一半给律师作为头款，待办案成功后再支付另一半。若申请“庇护”失败，头款不会取回。同时，诸如“迫害证明”、“医院证明”等申请“庇护”所需的证明材料，其翻译费用则另外计算。

　　这位华裔人士相信，联邦当局若在湾区展开深入调查的话，不排除有类似纽约律师楼造假案被“挖出来”的可能性。

【责任编辑：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