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我出生在成都市成华区一个普通家庭,我的父亲杨勇是某职业学院的讲师,妈妈张丽在成都市郊一所中学教书。在这样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一家三口的生活虽平淡无奇,波澜不惊,但温馨甜蜜,其乐融融。闲暇的时候,父亲总是喜欢用自行车载着我去看春天的花朵,秋天的果实。我就这样倚靠在父亲瘦弱而温暖的背上,慢慢长大。可这样幸福的日子却被法轮功无情的夺去了。
1997年6月1日,我从寄宿学校回家时,惊奇地发现家里十分冷清,客厅中央赫然挂着一幅李洪志的画像,父亲盘脚坐在那里像个菩萨,理都没理我。从小到大,父亲都非常爱我,对我百依百顺,有求必应,此情此景使我觉得十分奇怪。我随便弄了点吃的,然后再去请父亲吃饭。他说,现在他不用吃饭也觉得很饱,最近他在努力精进实修,感觉自己身体和心理都在“飞”,马上就可以“升天”了。我被父亲的话搞得莫明其妙,又感到害怕,于是悄悄地给加班的母亲打电话。母亲回来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好好学习,不要担心父亲,说过段时间父亲就好了。小小的我没有多想,就相信了妈妈的话,吃完饭就回房间做作业去了。只是以前和和美美的三口之家,现在的冷清寂寞让我非常不习惯。
后来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在单位评职称时,按常规父亲应该晋升一级,可评估下来没有他,父亲很失落;又恰逢学校教师体检,父亲的身体有肝硬化的征兆。他背上了思想包袱,每天回家长吁短叹,有时还和妈妈争吵,觉得辛苦了大半辈子,结果什么都没得到,又得了病,从此就很消沉。
1997年4月28日,父亲从医院出来,听人说法轮功对强身健体有奇效,他就找来《转法轮》开始阅读。李洪志在这本书中说,法轮功既修性、又修命;既能通天,又能通地;既能通晓过去,又能预测未来,“这是千年不遇、万年不遇的好功法”,谁练了它,有了病可以不吃药打针,还能“成佛成仙”,到“法轮世界”,那里没有贫富之差、权力之争,只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一直对西方文学有所涉猎的父亲顿时转变了兴趣,觉得找到了精神寄托。便买来了《法轮大法义解》等更多的书籍,还到处收集法轮功的各种宣传材料,整天抱着研究,逐渐被其中玄乎的理论和夸张的功力所吸引,渐渐地中“毒”了。他天真的相信,练了法轮功,就会得到“师父”的“法身”保护,不仅能治病,而且还可以提高“层次”,修成“圆满”,升天当“神仙”。父亲对法轮功邪教迷惑之深,至今我都无法用语言描述。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后,父亲结识了许多“功友”,他们经常一起练功、谈心得,他觉得自己真的找到了世间“主佛”,不再抱怨工作的不顺心,不再注意身体的病痛,不再顾及家人的规劝,潜心修炼法轮功。妈妈看见父亲日渐消受,经常弯着腰,非常难受的样子,多次劝导父亲去医院治病,可是父亲说,他身体有“师父”的“法身”保护,不像妈妈的肉体凡胎,对妈妈的话置之不理。
父亲的奇异举动使我感到害怕,记忆中那个熟悉的父亲已经变得陌生,不再向往常那样关心我的学习和生活,有时我甚至觉得已经失去父亲。
1999年7月,国家依法取缔法轮功。父亲对此很不理解,他执拗的认为法轮功教人“做好人”、“上层次”没错呀?“迫害、迫害、简直是迫害!”父亲吼声听得人发怵。从此,父亲的行动十分诡异,成天早出晚归;回家就偷着“练功”、“学法”。刚开始,父亲还能按时去讲课,只是回到家里,就一个人独自关在卧室里“练功”、看录像、听讲座。妈妈跟她讲话他理都不理。后来,父亲为了精进,把一切抛于脑后,成天在家研究《转法轮》、《法轮大法义解》以及李洪志各种讲法,举止十分怪异,口中常念叨他有“法轮”了、有“法轮”了,我和妈妈谁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父亲的行为像疯子一样,妈妈成天以泪洗面,我也时常感到担惊受怕。
随着父亲练功的深入,他的病情也极度恶化,2000年3月28日,我看见父亲在地上打滚,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掉,直到痛晕了过去。我和妈妈吓坏了,急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将父亲送到省人民医院。医生经过诊断,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可是,父亲第二天刚苏醒过来,就强行拔掉输液针头,一边念叨“我要遭报应,遭报应!”,一边冒着大雨跑出了医院。望着眼前不可理喻的父亲,我和妈妈都吓得手足无措。
回家的当晚,重病加淋雨,父亲又感冒了,高烧到39度,不吃不喝,睡不安稳,整夜呻吟。妈妈和我守在床边,焦急万分。当父亲有点清醒的时候,我又劝他去医院治疗,父亲说,他是练功之人,目前遭罪,是“师父”为他“消业”,一旦吃药,功就白练了!父亲让我不要管他,管他就是害他,“师父”为他安排好了一切,“消业”后,他就能上“层次”,达到功成“圆满”,那时就什么都拥有了!我对他的话心存疑惑,但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一直拖了11天,父亲仍高烧不退,病情越来越重,肝痛得他满床打滚,经常迷迷迷糊糊叫“师父救我”!妈妈再次把父亲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告诉我妈妈,父亲的病拖得太久了,已转成肝癌晚期,无法医治。妈妈只得瞒着父亲,继续劝他留在医院治病,希望能有奇迹。可每当父亲醒来,都嚷着要回家,甚至以跳窗相威胁,妈妈又无奈的把父亲接回家。
第二天,就是我终身难忘的2000年4月3日!我正在上课,忽然老师急切地告诉我,你快回家去,你父亲出事了!我迷迷糊糊被人带上了车,来到了一个我永远不想再提的地方。我看到妈妈面容枯槁、神情憔悴,身边躺着那个全身湿透,不再开口说话,永远沉睡的父亲。
原来爸爸已经被肝病折磨得相当难受,他无法摆脱“法轮功”的魔咒,有病不能治病,又不能“升天”,最后终于精神崩溃!后来听邻居介绍,当时父亲高呼着“师父”,晃晃悠悠的跑出了宿舍楼,样子非常吓人,不多时跳进了成华区东风渠,自杀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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