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国权,今年74岁,是陕西省咸阳市西北棉纺厂子弟学校的一名退休教师。我原本有一个幸福、令人羡慕的家,老伴退休前在职工医院做主治大夫,我们生有两个儿子,一个个不但帅气而且学习又非常好,正常情况下我也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晚年,然而不正常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使得我幸福美满的晚年生活成为了泡影。
1990年,大儿子研究生刚毕业就身患不治之症撒手而去,老来丧子可谓人生的不幸,我和老伴痛苦不堪。痛苦过后,我和老伴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二儿子张西州的身上。二儿子西州出生于1973年,我和老伴对西州本来就格外喜爱,大儿子病故后更是把全部的爱都倾注到西州一个人身上。西州也非常理解父母的用心,本身学习成绩就不错的他更加努力用功,可是第一次高考并没有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经过复读,终于在1995年考入了西北五省理工类最好的西安交通大学,1999年又顺利地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的研究生。看着聪明懂事的儿子,想着儿子的前途一片光明时,我和老伴失去大儿子的伤痛渐渐地也被抚平了,对晚年生活充满着憧憬。然而,令我和老伴万万没想到的不幸正在等待着我们。
2000年春季开学不久,西州的一个学长向他介绍法轮功,并动员他一起习练。西州当时知道国家已将法轮功取缔,于是断然拒绝。然而,这位学长并没有死心,对西州的攻势可谓是一波接一波,社会知识匮乏的西州还是被学长说动了,带着对神奇功能的追求,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法”世界。西州起初练功是利用早上别人没有起床,或者天黑后在学校的偏僻树林中悄悄地练,几乎无人知道,学习听课尚不耽误。然而,这样一段时间后,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正当西州感到有些失望的时候,那个学长又来了,“你才练了三天两后晌,就想有收获,可能吗?要想‘出功能’、‘上层次’必须要心诚,练功的同时还要‘学法’,不‘学法’只练功,到了还是一场空”。西州似乎明白自己没有“提升”的原因了,此后对“大法”更加虔诚,并如饥似渴地拜读起学长送来的《转法轮》等法轮功书籍。
西州渐渐痴迷起来了,练功“学法”成了他在学校的主要事情,学习听课则成了可有可无的。从2000年秋季开学后,上课迟到、旷课成了西州的家常便饭,学习成绩也开始下滑,后来竟有多门课考试未能通过。为此,学校多次找西州谈话,但每次谈话西州都是当面答应好好学习、遵守校纪,过后则依然如故。2001年3月,西州由于连续旷课并在宿舍公开练功,学校把我和老伴“请”到了上海。我和老伴知道儿子练功的事后,非常震惊,也很痛心。学校决定对西州进行除名,我和老伴是苦苦哀求,最终看在我是一个老教育工作者的份上,学校给了儿子一次机会。此后,西州表面收敛,但内心未变丝毫,依然暗地练功一天也未停止。
转眼到了找工作的时候了,别人找工作主要考虑所学专业和将来的发展,而西州则考虑的是哪个单位上班自由、下班无人干扰,最后选定了上海一家民营投资咨询公司做电脑管理员。这样的工作正是西州所要的,上班时只要他手头的工作一完就在上法轮功网站或者看法轮功书籍,下班后在自己租住房里专心练功打坐,似乎是工作、练功两不误。然而,这种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西州痴迷程度的加深,工作和练功的天平开始倾斜了,起初是经常迟到,后来是无故旷工,再后来是单位有事来电话人才去。就这样还没完,遇到与功友交流或是功能“提升”的关键期,一连好几天电话关机,公司无法与他联系。公司多次与其谈话,但都是过几天又回到了老样子,最终西州被公司辞退了。没有工作羁绊的西州,练功更加肆无忌惮,可同时也断了经济来源。与西州相恋好几年的女友知道西州被公司辞退的消息后,哭着求他放弃幻想,好好工作,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无论怎么劝都无动于衷,最终他们分手了。
2003年我们再次来到上海,当我们见到目光呆滞、满脸胡子的儿子和那凌乱不堪的出租屋时,我和老伴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儿子完了!儿子完了!”不由得从我口中说出,老伴也伤心地哭了出来。可西州根本不以为然,还说这都是“师父”对他的“考验”,等他“功能”出来了、“层次”提高了,全家都能受益。经过我多次奔波于上海和陕西,终于办妥了西州户籍转往咸阳的手续。2004年4月,我从上海把西州带回了咸阳。回到咸阳,我没少与儿子谈心,但西州懒得和我交流,我说的多了他还不耐烦地说:“不要干扰我了,我‘功能’到这个程度容易吗?”后来在咸阳给西州找了几个单位上班,但都是没几天就自己不去,或是被人家辞退。
转眼到了2006年,西州也三十大几了,也该成个家了,但西州根本不考虑这个事,还极不耐烦地说:“成家这都是‘凡人’的事,‘大法弟子’要尽可能抛弃这些‘情’的束缚,你们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事了。”西州真是说到做到,无论谁给介绍对象都是避而不见,到后来也再无人给他介绍对象了。
2009年的一天晚上,西州突然穿着内裤从房间出来,在客厅转了一圈,嘴里嘟囔着“天目开了,天目开了”,开了大门就往外走。当时正是冬天,外面非常冷,我赶快叫了老伴跟了出去,眼看着西州在小区的停车场上转了一圈又回到家里,推开卧室门上床继续睡觉。懂医的老伴说,西州患上了夜游症。此后“夜游”几乎成了西州每晚的必有节目,为了防止儿子出意外我和老伴再也没有睡过安生觉了。
如今,我和老伴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西州还是痴迷练功,四十岁的人了还是单身一个,也没有工作,再加上常常的夜游,我与老伴真的是身心疲惫。看着退休的同事们家家欢声笑语、个个含饴弄孙的幸福场景,再看看我家的一切,我忍不住老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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