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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梅:我父亲之死

作者:李玉梅 · 2011-02-28 来源:凯风网

  我叫李玉梅,吉林省白山市抚松县露水河镇人,现在延吉市朝阳小学任教。我父亲李书强,白山市抚松县露水河镇农民,1946年生人。母亲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是父亲一个人把我和姐姐带大的。由于父亲为家庭过度的劳累,胃一直不太好,常年胃痛。 1995年,有人来镇上传法轮功,说是强身健体,包治百病,还不要一分钱,父亲也跟着练了起来。

  在练功的几年时间里,父亲的胃病并没有减轻,但是老人深信那是自己的“业”,只有练功才能消业,1999年政府取缔法轮功,我和姐姐都劝父亲不要练了,但因为是父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从小我和姐姐就很听话,所以明知道父亲练法轮功不对,想着也不影响什么,也没有阻止。

  后来,姐姐嫁到了外地,又和姐夫去了南方打工,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时回来几天。我考上了师范学校,去了延吉市当了一名小学老师。和父亲不在一起生活了,虽然对他练功的事还很担心,但还没有十分在意,让我最担心的还是他的胃病。

  2000年我参加工作后拿到的第一个月工资,就是想带父亲到医院做个检查,治一治他的胃病,可是父亲坚决不同意,还说自己的胃没病,现在也不怎么疼了,干农活和原来一样有劲。这样几次,由于拗不过父亲,去医院看病的事也就没有再提了。

  2007年6月,正当父亲在地里干活时,突然胃疼的厉害,昏倒在地头,幸好村里的邻居看到了,送到了县医院。听到这个消息,我马上请了假赶回去,可是我还没有赶到,父亲已经从医院回家了。听邻居说,父亲醒了以后,一看自己在医院,下地就要走,疯了一样,谁拦着也不听。

  第二天,我又去了趟县医院,找到了当时给父亲看病的医生,询问了父亲的病情。医生初步判断,父亲胃病情况非常不好,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查确认。回到家,看着躺在炕上的父亲,心里一酸,眼泪就流出来了,我想这次一定要让父亲同意去医院治病。我又向学校领导多请了几天假,可是好劝歹劝也没能说动父亲去医院,最后,父亲同意了我折中的办法,同意和我回延吉,由我先照顾他一段时间。

  回到延吉后不久,父亲再次晕倒在家里。我拨了120,将父亲送到了延边医院。通过检查、听我介绍了症状,医生判断为胃癌,建议应尽快做手术。最让我发愁的是如何说服父亲尽快手术让我一筹莫展。父亲醒过来以后,马上就要离开医院,还因为我送他来医院,要自己回露水河老家。最后经劝说,可以留在延吉,但要马上出院,并且保证不再送他去医院。作为缓兵之计,我只好先答应了,通知大姐,等大姐回来再作商量。看着父亲被病魔折磨着,做儿女的又无能为力,那种感觉无法表达出来。终于,大姐情绪失控,爆发出来。

  那天,父亲胃疼的厉害,就用拳头顶着胸口,嘴里还念叨着“法轮大法好,真善忍好”。大姐一气之下,就吼了起来,“你成天练那个破功,你练好了么,你看功是这么折磨人的,你现在要么赶快手术,要么等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姐用这种态度对待父亲,可能是大姐带着哭腔的沙哑嗓音更能震动人心,也许是父亲实在被折磨的厉害,也许是人求生的本能欲望,虽然当时父亲不断地说大姐是魔鬼,是邪恶势力来阻止他修成正果的,但是等他平静下来后,父亲居然主动问起来,“医生是怎么说的”,“要是手术还能活多久”。大姐看到这个情况就说: “爹,医生说手术成功机会很大,能活多久就看身体恢复情况了,咱好好养病,应该没问题。”

  终于,父亲同意手术了。因为父亲胃病严重,营养不良,暂时不适合手术,医生建议先住院,打几天针,观察一下,身体指标上来后,尽快安排手术。虽然还没有手术,术后效果如何也不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心里也不再像有石头压着一样。

  可是,事情又起了变故。父亲住进医院后第三天下午,我在单位接到了大姐的电话,父亲再次要求出院,并且坚决要回露水河。变化起于一次探视。那天下午,从露水河来了两个人,说是父亲的朋友,听说,父亲病的很重,在延边医院要做手术,他们来延吉办事,顺道来看看。父亲也很热情,让大姐出去再买点水果、饮料。等大姐回来时,来的两个人就起身要走了,就听父亲最后说一句,“代我感谢各位同修”。我赶到医院后,与大姐共同劝说,可是父亲再一次出院了,并且坚决要回露水河。我也询问了医生,没有办法,我和大姐商量,我留下上班,大姐回去照顾父亲。

  父亲回去后,基本上只能卧床。这样过了两个多月,噩耗降临。父亲再次被送到了医院,这次他没有吵闹,因为父亲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医生把我和大姐叫到了办公室,下了病危通知,通报了父亲的病情,胃癌晚期,CT显示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肺部和淋巴结,手术意义已经不大,还是想办法让老人少遭点罪,亲属也都有个心理准备。

  2007年9月19日,距中秋节还有6天,父亲带着圆满的希望离开了人世,我们少了父亲的一家人,度过了月圆人不圆的2007年中秋。

 

【责任编辑: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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