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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梦(连载之十八)

作者:丹 琳 · 2006-10-31 来源:凯风网

   第五章 生命的透支  

  一  病重的老妈妈见不到女儿的身影

  姬指导员的娘家,她年近八十的老母亲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姬指导员的几个哥哥、姐姐坐在母亲的周围,大姐一口一口地给母亲往嘴里喂饭。老母亲吃了几口,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吃了。她声音微弱地问道:“婉婷呢?我的身体都这样了,这可能是咱全家团团圆圆地过最后一个年了,她怎么也不来呀?”大姐安慰道:“她那儿有特殊任务,太忙,脱不开身。当警察就是这样。”老母亲说:“那她就不下班了?哪怕来这儿看一眼,咱这也算个团圆年哪。”身患重病的老母亲此时最记挂的就是这个老闺女。因为这个老闺女是“雷锋式女干警”,干起工作来不要命,年纪不大就落下了一身的毛病。这一有了特殊任务,恐怕就很难再看见老闺女的身影了。而自己的病又这么重,说不定哪一会儿撒手尘世,所以她想趁这过年的时候和老闺女好好说说心里话,嘱咐她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样一个倔强、死心眼的女儿,就是当娘的赴了黄泉,也放心不下呀!这个老闺女十六岁当兵,十八岁提干入党,在部队样样工作干到前面,深受领导的好评。老母亲也是一个老革命,老共产党员,在战争年代曾出生入死,当然她也希望自己的子女报效祖国个个都是好样的。但她毕竟已是耄耋之年,又重病在身。俗话说,天下老的亲小的。可虽然在同一个城市,竟然过年也见不到女儿的身影。老母亲不由得心里阵阵难过,躺在床上潸然泪下。

  此时,在姬指导员的家里,她的丈夫和儿子坐在饭桌前,桌上摆好了饭菜,放着三只酒杯,三双筷子。自从做好饭以后,他爷儿俩就一直坐在桌边等待着姬指导员的归来。儿子去年刚刚考上另一座城市的一所大学。大一的学生还处在做梦的年龄,对生活有强烈的好奇,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他正处在诗一般的年华,有无数放飞的希望和梦想。寒假回家,他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跟母亲说,有许许多多的感受要向母亲倾诉。可他回来快半个月了,还一直没看见过母亲的影子。他几次跑到劳教所门口想见母亲,可所里规定现在是特殊时期,干警的家属一律不许进去。他给母亲打电话,母亲根本没有接过。现在对他来说,想见一下母亲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坐在桌边,一听到楼道有动静,就马上跑出去看看是否妈妈回来了。但他每次都是满怀希望地开门,又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他问道:“爸爸,那些练‘法轮功’的都是些什么人哪?妈妈为什么为了他们连家都不能回呢?”爸爸说:“或许有三头六臂吧。我也不清楚。你妈他们劳教所自从接收了‘法轮功’,几乎就没有回过家。那一次匆匆回来,正好是她的生日,我以为她回家来过生日了,赶忙给她准备饭菜。结果准备好了,进屋去叫她吃饭,她早没有人影儿了。原来,她回家是为了拿几件衣服,连一句囫囵话都没顾上跟我说。从来不抽烟的我,出去买了一包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抽起来。别说我了,她连你躺在病床上的姥姥都顾不上看一眼。哎,谁让她是雷锋式干警呢!”儿子说:“我一定要去看看那练‘法轮功’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儿子知道,这些年来,爸爸任劳任怨地操持着这个家。从他记事的时候起,他就很少能和妈妈在一起,因为妈妈总是上班走得早,下班回来的晚,星期天也不知在忙着什么。他经常是枕着爸爸的臂弯入睡。当他哭着要找妈妈、闹个不停的时候,爸爸就给他讲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星期天,每每是爸爸一个人带他去公园,看见别的小朋友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撒娇,他的心中常常涌起一种对母爱的强烈渴求。这时候他就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跟咱们一起来呢?”爸爸的语气自豪中充满着惆怅:“你妈妈是警察,警察的职责就是奉献。所有的家庭都幸福了,你妈妈就成了最幸福的人。”他对爸爸说的这些话似懂非懂,但他知道,妈妈所干的工作一定是很了不起的。他虽然很少得到妈妈的爱抚,但他能感觉到妈妈是非常爱他的。可有时也免不了怨妈妈。他亲眼看到爸爸在家里又当爹又当妈,织毛衣,拆洗被子,买菜,做饭,接送孩子上下学。妈妈总是回来得很晚很晚,妈妈每次回来又总是显得那样疲惫,往沙发上一坐,仿佛散了架一样。由于长期的锻炼,爸爸做得一手好菜,这使妈妈在极度疲劳之余能够享受一下美食,补充透支的身体。他还记得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每当妈妈发了新警服回来,爸爸就赶紧给妈妈扦裤边,熨裤腿,对妈妈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人们都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都有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同样,每一个成功的女人后面也都站着一个伟大的男人。爸爸虽然很平凡,但他也很伟大。长大了以后,他对父母之间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更是充满敬意。不过总觉得爸爸为妈妈付出的太多太多,而爸爸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这次回来之后,他问爸爸:“当年你追我妈妈的时候,是否想到了她日后会成为一个女强人?”爸爸回答时似乎沉浸在对美好往事的回忆中:“反正从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起,她无论干什么工作都是争强好胜,从不落在别人后面。”他又问:“爸,你为了我妈失去了好几次晋升的机会,您后悔不后悔?”爸爸回答:“凡事有得必有失,我觉得我得到的比失去的有价值的多。你妈为了许多家庭的团圆幸福忘我地工作,我为她多做一些,也等于我为这些家庭也尽了一份力量,这不是很幸福的事吗?”

  二  特殊的相逢

  第二天,所里给他们家来了电话,通知他们家属可以去劳教所接见。儿子一听,高兴极了,心想这次终于可以和妈妈促膝长谈了。父子俩高高兴兴地买了好多吃的穿的,一大早高高兴兴地来到劳教所。出示了证件就要往里走,结果却被大门口值勤的警察拦住了:“对不起,所里规定不让进。”姬指导员的儿子说:“我们不是劳教人员的家属,我妈妈是这里的干警。我和我爸来看妈妈,昨天所里来电话通知我们的。”值勤警察说:“我知道,是允许家属来探望,但家属不准进去。你们等一下,我打电话通知姬指导员。”儿子不高兴地噘起了嘴:“真是的,怎么弄得和犯人接见时一样了呢?”

  他们在外面等啊等。西北风“吼吼”地叫着。来时他们没想到进不了门,所以没穿大衣,这下可尝到了寒冷的滋味儿。两人缩起了脖子,望穿秋水似的翘首以待。后来,父子两人为了暖身,在门口跑起步来。值勤的警察让他们进屋休息一会儿,他们正要进去,忽然看见姬指导员姗姗来迟。儿子看见母亲,高兴地大叫道:“妈妈,我终于见到您了!”他紧紧地拥抱了妈妈,泪水滴在了妈妈的肩头:“妈妈,奇怪,我们怎么忽然和劳教人员接见时一个规格了?”姬指导员赶忙制止:“儿子,这是特殊时期的特殊规定,你一定要理解我们的工作。”儿子瞅着妈妈苍白瘦削的脸,心疼地说:“妈,这段时间你老了,也瘦了。”他看见妈妈的鬓角出现了丝丝白发,抬起手细心地给妈妈拔下几根,然后,无限惆怅地把它们扔向空中,白发随风飘飞。姬指导员握住儿子的手,关切地问:“儿子,在学校怎么样?”儿子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妈妈说,但看到妈妈十分疲劳的样子,话到嘴边又都咽了下去,眼里噙着泪花说了一句:“妈妈,我在学校很好。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您就放心吧。”姬指导员看见爱人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说:“老孔,这些日子让你受累了。”丈夫憨厚地笑笑:“没什么。你这儿工作忙,我多干点儿也是应该的。谁让咱们是夫妻呢!”这朴实的充满理解的话语,像一股强大的暖流瞬时传遍了姬指导员的全身,她用充溢着温情的目光望着丈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儿子疑惑地问妈妈:“妈,那些练‘法轮功’的都是些什么人呢?我真讨厌他们。”姬指导员:“他们都是不小心上当受骗,被那个李洪志骗得妻离子散,倾家荡产,可他们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就是告诉他们他们也不相信。”儿子说:“有钱难买愿意。愿意上当就让他们上吧,管他们干什么!”姬指导员:“妈妈知道你心里不乐意。可他们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兄弟姐妹落水了,人民警察该怎么办?你这么大了还这么想急于看见妈妈,那些练‘法轮功’的人的家里都有老人孩子,有的孩子才几个月就扔下不管了,你就没看见过他们家人的痛苦。团结、教育、挽救他们是党的政策,你要理解妈妈的工作。我们这些干警也有的孩子才几个月,也有刚结婚就不能回家了,还有一再推迟婚期的。妈妈这算什么!”

  这时,又有几位干警的家属来接见。王干警的丈夫抱着八个月的孩子来了。一下出租车,孩子一路哭得嗓子哑了,那哭声揪得人心都碎了。他火烧火燎地抱着孩子向大门冲去,却被值勤干警拦住了。孩子哭得越发厉害,那哭声仿佛在说:“我找妈妈,我找妈妈!”姬指导员把孩子抱过来:“小乖乖,听大姨说,妈妈一会儿就来。乖乖懂事,不哭了。”正说着,王干警来了,她一把抱住女儿,泪水像开了闸一样从眼中冲了出来:“宝宝,想妈妈了吗?”边说边贴近女儿的脸,亲了又亲。王干警的丈夫站在一旁显得很不高兴,气哼哼地说:“大过年的也不回家,孩子刚几个月就扔下不管了。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们再忙也得顾家呀!简直让人受不了。不行咱就离婚!”姬指导员赶忙劝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你一个大男人又上班又带孩子,确实不容易。孩子才几个月就离开妈妈,也实在太难为孩子了。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想回家呢?可是,工作需要,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包含了无限的内涵,谁让我们是人民警察呢。你知道王队长的苦衷吗?孩子还没断奶,她就不能回家了,奶憋得生疼,她趴在桌上呜呜地哭……”说到这里,姬指导员不禁泪水涟涟。王队长抱着孩子不停地啜泣,孩子的小脸上泪花阑珊。王队长的爱人怒气有所消减,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她也不容易。我也不是没有一点儿觉悟的人,只是苦了孩子了。”姬指导员说:“咱们哪个干警的家属不是如此呢?大家的一片苦心所里都知道。这些‘法轮功’痴迷者能得到转化,你们也是功臣哪!”王队长的爱人脸色渐渐平和。姬指导员见状说道:“你们这长时间没见面了,好好聊聊吧,我去那边看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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