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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诗馆的孤独生存之路

2014-01-27

  诗词是有格律的,所谓格律,通俗点说就是写作的基本原理。知道原理了,即使从来没听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这句词,也不会念错。因为只有这么念才符合二四六分明的诗词基本格律,也就是二四六位置的字要平仄相间。

 

漫画/赵春青

  甘棠国诗馆创作讲座每个周末在网上如期举行,近两年来,这个传统诗词学习QQ群从1人发展至32人,延续下去实为不易。

  32位诗友的老师叫曾少立,是网上很有名的旧体诗人,其诗作因具有极强的时代特征和个人化风格而被称为“李子体”,他也因此被学生们叫做“李子老师”。2011年,曾少立从一家待遇不错的公司毅然辞职,靠专门教授传统诗词写作为生,在国内干这行的他算是独一人。但一路走来,曾少立不得不承认,在国内教诗词写作太难了。

  一听说交钱很多人不再来了

  传统诗词学习QQ群是甘棠国诗馆最重要的一部分,这家诗馆成立于2011年,其前身是甘棠诗社。

  跟曾少立学写诗的,有教师、公务员、厨师、白领、私营企业家等。在安徽淮北市一家报社当记者的汉唐是QQ群里的活跃分子,“我上高中时就喜欢读旧体诗词,也学着写过,但不懂得押平水韵,不懂格律。”汉唐还记得大一时,买过一本语言学家王力的诗词格律书,但是怎么也看不懂,“王力写得太枯燥了。”

  直到几年前,汉唐注意到曾少立的博客,这个名叫 “轻舟千里外,曾载少年郎”的博客,瞬间打动了他。“李子老师的诗词,完全是遵守旧有形式,但语言又与当下非常契合,特别有生活味儿,像他写的‘小凳门前端大碗,夕阳红上腮帮’,我现在还能背。”

  随着诗词爱好者的网上切磋越来越频繁,有诗友提议曾少立在网络上教学。“李子老师在2012年建了一个群,我进QQ群时只有5个人,他会经常通过群批改学生的习作。”汉唐说,“平水韵与格律诗的押韵”、“入声字的记忆技巧”、“格律诗的对仗”等等,每一讲都有一个主题,而这些都是书本上、大学课堂上很难细讲的东西。

  “孔夫子教学生,还要束脩呢,诗馆的学费真的不高。”汉唐说,即便是这样,很多人一听说要交学费就不再来了,所以真正跟着曾老师学的人一直不算多。

  一对一学员两年仅有7名

  除了诗词学习QQ群,甘棠国诗馆还开展诗词咨询服务、一对一诗词教学。

  诗馆成立之初,曾少立就把法律咨询的理念移植进了诗词教学,“有些高端人士面向公众或与亲友交往时,需要引用诗词或展示自己写的诗词,心里没底,怕出错误闹笑话,于是想找专业人士把把关。”曾少立说,还有些人想找古人写的某类诗词。比如,他曾遇到某领导撰写讲话稿,要引用爱国主义的诗词,或表示廉洁的诗词等,他就根据客户讲话的具体情境,提出一些建议。“但这块业务开展得不好,目前长期客户只有五六位。”曾少立说。

  两年来前后有7名学员接受了曾少立一对一的诗词教学。经济学专家涂先生学诗词写作一年有余。从国外学成归国后,他一直对国内的学术环境有些不适应,内心颇有些失意。通过与曾少立谈诗论道,涂先生拾起儿时的喜好,“我沉浸在像王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那样的动人意境中,人也变得开心了。”而曾少立实话实说,他的这位学生诗写得还很一般,但这些自然不是两人特别在意的地方。

  “一对一的学员,大部分人其实没怎么认真学。只是他本身所在的圈子,大伙儿对传统诗词大多一无所知,他只要稍微懂一点,立即就显出高明来了。”曾少立认为,其实这也从一个侧面看出,人们对诗词知识的普遍欠缺,诗词乱用错念的情况在社会上很普遍。“像电视剧中就有演员把‘两情若是久长时’错念成‘两情若是长久时’,这就是因为导演、演员没有诗词的基本知识。”

  实用主义令传统诗词教学遇冷

  “我们是从零起点开始,教大家怎样自己动笔写作诗词,不是纯知识性地介绍,不是理论研究,也不是赏析古人作品。”曾少立在博客里“游说”其诗词教学独到之处,但无奈生源一直不多,目前他靠诗词教学的收入,仅够维持基本的生活需要而已。

  诗词教学遇冷,曾少立并不意外。他认为,社会上流行的实用主义倾向是诗词教学遇冷的现实背景。“大家对传统文化中一些‘实用’的东西,兴趣明显要大,比如养生、风水等等。但这些并不是传统文化的核心内容,是处于边缘的。”曾少立还讲到,即便对于传统文化的核心,比如儒家经典,很多人也是以一种成功学或心灵鸡汤的方式来对待,讲究的仍然是实用主义,《百家讲坛》于丹讲过的《论语》,就是一个例子。

  因为实用主义盛行,导致社会普遍存在功利心和浮躁之气,“诗词功利化色彩很淡,带不来实际的利益,而诗词写作门槛又很高,因此愿意学的人很少,生源自然不多。”曾少立说。

  诗词写作传统的丢失,也是诗馆生存不易的一个不可忽视的文化背景。曾少立有一个观点,在古代,写诗词是一个读书人的基本功。“而现在的职员,一千个里面恐怕也找不出一个会写诗词的,就是大学文科教授,也没几个会写。现在即使想在中小学语文课中增加诗词写作内容,也实现不了,因为没人会教,语文老师都不会写。”

  此外,如今很多人只认虚衔不认作品,人们往往没有能力从作品来判别一个人的水平,于是只好从头衔、职称等来判断,也让诗馆生存显得尴尬。“像大学教授、诗词学会的会长或理事、在媒体上有知名度等等,这些我基本都没有。”曾少立笑着说。

  不过,曾少立依然看好传统诗词教学的前景。“与几十位诗友打过交道,大部分人还是纯粹出于爱好。”他说,正是这部分人的广泛存在,让他想把诗馆继续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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