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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官场的读书怪现象

2015-01-05 来源:凯风网

  清王朝入关后,为了适应新的社会环境,实施政治统治的需要,清朝统治者采纳了汉族士大夫的主张“勤学问以迪君心”,以及“君心正则天下治”的理念。自上而下,清代官场掀起了积极学习儒家经典著作的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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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士奇读书取巧邀宠

  高士奇(1645年—1704年),字澹人,浙江钱塘(今杭州)人。幼好学能文。家贫,鬻字为活。以太傅纳兰照珠荐,入内廷供奉,累迁詹事府少詹事。康熙帝喜其才便捷,能文善书。康熙帝玄烨自幼有志于学习儒家经典,即位亲政后,不仅用儒学作为身心修养,而且积极运用到政治实践中。康熙十六年(1677年)十月,上谕“朕不时观书写字,近侍内并无博学善书者,以致讲论不能应对。今欲于翰林内选择二员,常侍左右,讲究文义”。十一月,即在乾清宫西南,康熙帝读书处,设南书房,命翰林院、詹事府、国子监官员轮流入值。当时,钦点入值南书房的高士奇,加内阁中书衔(从七品),食正六品俸。

  清代陈康祺《燕下乡脞录》称,高士奇值南书房时,“尝携金豆满荷囊,如上阅某书,近侍以告,则酬以一金豆”。用金豆换取康熙帝的读书信息后,他当即抽取该书浏览涉猎。偶尔皇上垂问时,高士奇无不能应对其大意。由是益发得到康熙帝的嘉赏,“以廷臣中博雅,可与道古,莫士奇若也”。

  这种读书方法,取巧邀宠也就罢了。当有人讥讽高士奇结懽内侍,纳贿疆臣,而且传到康熙帝的耳边。于是,皇上诘问高士奇,其居然不惭地承认:“督抚诸臣,以臣蒙主眷,多有馈遗”。甚至,还狡言开脱自己的贪贿罪行,末了,哄得康熙帝莞尔一笑,不再追究下去。依恃皇恩庇护,高士奇成为当朝一大贪官。

  潘世恩被冤读“淫书”

  潘世恩(1769年—1854年),字槐庭,号芝轩,江苏吴县(今苏州)人。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状元,道光十三年(1833年)拜体仁阁大学士,二十八年(1848年)晋太傅。著有《读史镜古篇》、《思补斋笔记》等。

  清代李伯元《南亭笔记》载,一日,道光帝旻宁在便殿召见最亲信的某旗员。由于白昼日长,人生慵倦,皇上恹然地问:“有何消遣之良法?”某旗员回答:“臣认为读书最佳。”接着,皇上了无兴趣地说,读书固佳,但是书贵新奇,耐人寻味。宫内藏书,朕已翻了个遍。不知外间有何妙书,足以供养眼的呢?某旗员当即率直地答:“妙书甚多,即如奴才所见之《金瓶梅》、《红楼梦》、《肉蒲团》、《品花宝鉴》等,均可读之以消遣。”道光帝听罢,茫茫然,只是心中默记书名,颔首称善。次日,道光帝在军机处碰见大学士潘世恩,于是笑问,听说卿家藏书十分丰富,诸如《金瓶梅》、《红楼梦》、《肉蒲团》、《品花宝鉴》等书,想必购置收藏?

  其时,忽然听到圣上察问,潘世恩不觉大惊失色,伏地叩头不起。道光帝不无讶异地说,刚才想问卿借书,何必弄到如此模样?潘世恩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婉言上奏:“此皆淫书,非臣家所敢蓄,不识至聪何以闻之?”道光帝暗自明白,随即降手谕,严行申斥某旗员。由此可见,一方面清政府崇儒兴学,倡导读儒家的经典著作,而非“淫书”一类的妙书。另一方面,清朝大兴文字狱,逻察侦詷四出,私折密告盛行,读书藏书的举止亦不例外。因此,士大夫无不心怀畏惧。

  冯桂芬“三读《汉书》”

  冯桂芬(1809年—1874年),字林之,号景亭。江苏吴县(今苏州)人。道光二十年(1840年)进士,授编修。清咸丰初,以编修入直南书房。《南亭笔记》还有一则“三读《汉书》”的记录。一日,咸丰帝奕詝偶然问及冯桂芬,下班后,平时有何消遣?冯答道,臣闲时则读书消遣。咸丰帝颔首称善,又问近来读何书?冯答道,读《汉书》。适遇咸丰帝正在读《汉书·匡衡传》,听到冯桂芬的回答,不禁满心喜悦,于是问起“说诗解頣”事。

  《汉书·匡衡传》载,匡衡,字雅圭,东海承(今山东枣庄南)人。农家子弟,少好学,善说《诗》。汉元帝建昭三年为丞相。当时,“诸儒为之语曰:‘无说《诗》,匡鼎来;匡说《诗》,解人頣。’”谓匡衡对《诗》诸大义阐发深美,让人听来喜乐不止。谁料冯桂芬当时并未读《汉书》,一下子惶恐不能应对。咸丰帝大怒,认定其欺君,立即下令冯桂芬回籍读《汉书》,三年后再来供职。冯桂芬返归故里,并未当一回事,优游乡间,潇洒度日。三年期满,入京城复职。其心想皇上国事繁忙,时日一久,读书一事也就忘怀了。

  没多久,冯桂芬被召见。咸丰帝还念叨着旧事,开口便问:“尔非奉旨读《汉书》者乎?”冯桂芬顿时惶恐不安,硬着头皮应是。皇上问道:“然则党锢之狱,能备举其人欤?”《后汉书·党锢列传》载,东汉桓帝时,宦官势盛,士大夫李膺等人对此深恶痛绝,捕杀其党。宦官反诬李膺等人与太学遊士为朋党,诬谤朝廷,辞连二百余人,禁锢终身。灵帝时,李膺等人复起,与大将军窦武谋诛宦官,事败,李膺等百余人皆被杀,死徒废禁者六七百人。

  由于冯桂芬尚无认真读《汉书》,也就无从应对,只好勉强地说:“臣所读者《前汉书》,此似在《后汉书》,固未睱读也。”这样一来益发逆忤帝意,下令冯桂芬依前限三年,回籍读《汉书》。这一次,冯桂芬可不敢轻谩妄为,“遂下帷发愤,尽读《两汉书》,兼讲求经济之学”。读书期满后,再入京城时,咸丰帝奕詝已去世了。冯桂芬“郁郁无以自见,每为同列所轻”。

  后来,冯桂芬辞官乞归,先后主讲金陵、上海、苏州诸学院,以诱掖后进为己任。并著有《校邠庐杭议》、《显志堂诗文集》、《说文解字段注考证》、《弧矢算术细草图解》、《西算新法直解》等书。这已属后话了。至于另一种人,诸如清代昭梿《啸亭杂录》所载的闵鶚元,字少仪,浙江归安(今吴兴县)人。清乾隆十年(1745年)进士。累迁安徽巡抚,布衣蔬食,廉洁自诩,“接见僚属必谈性理,《近思录》诸书背诵如泻水状,人皆詟服”。后任江苏巡抚时,却贪贿成性,动辄逾千万,前后判若两人。其实,这种人根本不入读书之列,仅属把玩读书变成骗术而已。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从知新温故来说,读书以时,学无废业,无异是学习的重要途径,亦是悦怿(欢乐、愉快之意)的人生。清代官场如此这般的读书怪现象,未知其悦怿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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