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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驿:关乎“国脉”的古代驿站究竟啥样

2016-10-13

 

  相传慈禧逃难时曾落脚的刘家大院

  秋日的北京天高气爽,正是一年中最宜人的日子。在这硕果累累的季节,不少市民喜欢到京郊休闲一游。京郊可玩的地方不少,其中有不少鲜为人知的古村落,各有其流传悠久的故事和传说。10月9日是世界邮政日,和这个主题相符合的古村落当然就是古驿站了。于是,笔者特意前去探寻京郊的古驿站——位于延庆的榆林堡。

  从延庆区康庄镇至官厅水库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始建于元代的古老驿站,经常被前往官厅游玩的人们错过,它就是古代的榆林驿。一说榆林,不由自主就往陕北想,美妙的榆林小曲太动听,已印刻到记忆深处,以至大脑里要拐个弯儿,才能想到延庆也有个榆林,面积虽小,当年从某种意义上说,更为重要。

  榆林堡是北京到张家口古道上的重要驿站。榆林堡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不仅是今日旅游的好地方,自古以来,它也是重要的战略要塞和驿站。驿站既有军事作用,也用于传递情报和接待过往官员,是古道上的“加油站”。

  邮驿在中国历史上源远流长,并且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从而也形成了一种文化。用快马传递消息可以说是世界历史上最古老的邮递方式之一。马的体力和奔跑的距离有限,要完成数百里的传送,不能不中途换马,这样沿途就建立了许多驿站。驿站即邮驿,“古步递曰邮,马递曰驿”,用来及时递转紧急军务要事,“通达边情,布宣号令”,重要性不言而喻,“古人所谓置邮而传命,未有重于此者焉”。如果是皇帝下达的“玺书”,则“谓之铺马圣旨”。

  驿站在北京周边有不少,通州的“潞河驿”、“和合驿”,房山良乡的“固节驿”,昌平的“榆河驿”、“居庸关驿”等。而榆林驿的设立有独特原因。元世祖忽必烈为统一大业,把金代的中郡建成新都,命名为“大都”(今北京),原蒙古旧都和林改名为“上都”。大都和上都是元朝两个政治中心,在大都通往西北的方向设了居庸、榆林、土木、鸡鸣驿等驿站,榆林驿是出居庸关后通往内蒙古的主要驿站。

  地位重要古代驿站关乎“国脉”

  古时人们传信的方式虽然不如现代这般容易,但千万别小看古代的邮驿系统,因为它是任何要求高度集权的政体用来强化政治管理、提高行政效率的基本条件之一。明代学者胡缵宗在《愿学编》一书中曾经指出:“今之驿传,犹血脉然,宣上达下,不可一日缓者。”当时的兵部也曾多次强调:“驿递,天下之血脉也,血脉之关通必赖邮传之递送也。”所以,在古代,邮驿系统甚至被认为和“国脉”息息相关。

  据甲骨文记载,商朝时就已经有了邮驿,到周朝得到了进一步完善。那时的邮驿,在送信的大道上,每隔34里设有一个驿站,驿站中备有马匹。在送信过程中可以在站里换马换人,使官府的公文、信件能够一站接一站,不停地传递下去。到西周时候,我国已经有了比较完整的邮驿制度。各种不同的传递方式有了不同的名称。比如:以车传递称作“传”,这是一种轻车快传;还有一种车传称为“驲”。主要在边境上传书的机构,人们叫它为“邮”。另有一种叫做“徒”的,则为急行步传,让善于快跑的人传递公函或信息。大体上,西周时单骑传书还不多,一般为车传。在西周的邮传驿道上,沿途设置了休息站,叫做“委”、“馆”或“市”,并有一整套管理制度。从史料上看,西周的通信邮驿,效率是很高的。当时周公被封于鲁,姜尚封于齐。姜尚到齐后不讲政策,滥杀了当地两个贤士。周公闻听此事后,立刻乘“急传”赶到齐都临淄,制止了姜尚的专断行为。“急传”能如此迅速地赶到,说明当时驿路的畅通。

  我国邮驿制度经历了多个朝代的发展,逐步完善起来。对设置榆林驿的元代,《马可波罗游记》写道:“从汗八里城,有通往各省四通八达的道路。每条路上,也就是说在每一条大路上,按照市镇坐落的位置,每隔四十或五十公里之间,都设有驿站,筑有旅馆,接待过往商旅住宿,这些就叫做驿站或邮传所。” 马可波罗对驿站又有进一步的描述:“每一个驿站,常备有四百匹良马,供信使来往备用。所有专使都可以有替班的驿马,凡他们留下疲惫不堪的马匹,可在这里换上健壮的马匹。即使在离开大道的多山地区,那里没有村落,各城镇间彼此之间又相距遥远,皇帝陛下也同样指示建起同样的楼房,提供各种必需品,并照常定期配给马匹。”

  历史悠久榆林驿设置于元代

  榆林堡历来是京北交通线上的重要节点之一。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由蓟城(今北京)经关沟居庸关、八达岭、榆林堡通往沮阳(今河北省怀来县大古城,当时为上谷郡治所)的这条要道上就车马不断。到秦汉两朝,此路不断拓修,并延伸至内蒙古,这条干线就成了官员巡边和长城内外经济交流及民族来往的通道。

  到元代,元世祖忽必烈为统一大业,把金代的中郡新建成新都,命名为大都(今北京),原蒙古旧都和林改名为上都。大都和上都是元朝的政治中心,此路段设居庸、榆林、土木三个驿站,其中榆林驿是出居庸关后通往内蒙的主要驿站。元代周伯琦的《榆林古驿》中就提到“此地名榆林,自汉相传旧”。

  延庆人说到榆林,总要称榆林驿。北出京城,古道仅几条。榆林驿在居庸关驿与河北土木驿中间,东临八达岭长城,西近康西草原,守着进入京畿的门户,是京北交通线上一个重要的驿站,也是一处战略要地,承担着传递情报、接待过往官员等多种功能。元代设置了众多的驿站,形成网络体系,如同现代战争的通讯系统。查阅《元史·站赤》,其中记载了全国各省的驿站体系,并少有地点出了榆林一个具体驿站之名,足以说明其重要性。

  从元代一直到清代,榆林堡都被设为驿站。明朝永乐初年,始建榆林屯,为隆庆州后十里之一。该地在古代是延庆的重要景点,其“榆林夕照”为延庆古代著名的八景之一。

  明代战事频仍,驿站的功能进一步发挥,京城往北部边境一般10里,最多不过20里要设一驿站,以保持传递速度的最大化。明永乐年间榆林驿有走递甲卒421名、马120匹、驴60匹。土木之变时,榆林驿受到洗劫,后又重建。新的驿站备有马、牛、驴、车等交通工具及役户等。想像当年战事紧张,瞬息万变,军务繁急时,人马随时待命,火急而来又飞驰而去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清代《怀来县志》上记载了榆林驿的数字:“旧额四十八匹马杠夫九十二名”,到了清代,榆林堡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增加了内容。驿站不光是传递文书、更换马匹,还要多接待过往的官员,驿站的规模也随之扩大了。到清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榆林驿共有马94匹、马夫97名,每年支出白银511两、豆1209.6石、麸345.6石,工食银1400两,每月支米248石。这数字不仅说明了当时榆林驿过往的车多、差役多、驻军多,同时也说明了榆林驿当时经济的繁荣程度。

  旧时繁荣永兴集曾商贾云集

  榆林堡曾有大片榆树,因而得名。从岔道城关口向西,便要经过这片榆树林。元代胡助曾往返于此,作有《榆林》诗为证:“倦客出关仍畏暑,居庸回首幕云深,青山环合势雄抱,不见旧时榆树林。”古人也记得榆树林,至于何时消失,便成了谜团。是遇有灾情,还是生活所用,或是有了驿站出于安全等原因而砍伐,也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怎样,在去往榆林的路上,笔者还是特意留了心,想着能在周边什么地方感受到当年林木繁茂的情景,可惜眼前出现的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残城堡。

  说是城堡,在远处又看不出城的样子,只是一个村子,全称为榆林堡村。全村500多户,近2000人。村子里的道路相对狭窄,除了一条贯通东西的大街能够并排行驶两辆汽车,其余仅能通过一辆普通中巴。路边闲置的石碾、磨盘、马槽等农具和青灰色的四合院及屋檐上精美的木雕、石雕,似乎在告诉我们这里往日的喧嚣与繁忙。

  笔者到达榆林堡时正是中午,从村东进了村,这是旧时榆林堡南城的东门。街上没有村民行走,多是大门紧闭,可能正在午休,更有可能是主人移居他处,因为门口堆放的物品上积蓄了厚厚的尘土。南城当年为老百姓生活区,多有民居和店铺,这条街就是古时的主要街道。进村不远就看到了老房子,大门很精致,体现了古堡的文化底蕴。铺面房宽敞,门板古旧,当年的生意定然红火。类似的店铺当年有很多,马店油房缸房药店当铺副食店杂货店等;有的还有字号,德丰恒、永升隆、仁合店等;有的则以姓为店,奚家店王家店宋家店吕家店孙家店等。而那些众多挑担、摆摊的流动小商贩便留不下痕迹了。

  过去,每逢集日,榆林堡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古时曾有“永兴集”,就开在人和街上。《怀来县志》上能记载永兴集市的名称,已说明了经营规模,这在一般的乡村也是少见,从侧面证明城堡影响之大,才出现供求两旺。康熙四十二年(1703)开始,榆林驿每月一、三、五、七、九日在人和街开设永兴集。当时南城东大街至西门外仅四五十户人家,就有十六七家店铺,还有零售、设摊流动小商。每逢集日,商客云集,工、农、副、渔各类商品样样俱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榆林堡当年的繁荣,还有一景。每年正月十四到十六日三个夜晚,元宵灯节有灯山会。《怀来县志》载:“上元张灯三夜,演戏祭三官神。旧有灯山楼,高三四丈,中作木架称之,用小灯千万盏,作‘天下太平、民安物阜’等字。楼在西关众神庙侧。今废。土木、榆林堡楼仍存。灯废。”描述的虽是怀来县西关的灯山楼,同在一个地区,相距不远,灯山楼形制应该相似,而榆林堡的灯山楼仍存,说明此地的规模大小及影响,而使用持续的时间比县城还长久。

  格局独特古堡曾建成“凸”字形

  榆林驿在古时也曾称为榆林堡,而此处和历史上有名的“土木之变”也有关系。土木之变时,榆林驿受到洗劫,土木之变后,朝廷开始在榆林驿建堡修城。到明武宗正德十三年(1518)扩建南城,明穆宗隆庆三年(1569)对北城加包砖。现存放在延庆灵照寺内,由区文物保管所收藏的一块榆林堡石刻城门额上,正文楷书“新榆林堡”四字,落款“大明正德十三年夏六月吉日立”,这正是扩建南城后的标志。

  新建的榆林堡呈“凸”字形。北城面积小,建筑材料以砖为主,布局是方形,边长244米,城墙“周长二里,高二丈五尺”。南城面积大,但是土城,比砖城稍高,东西长423米,南北宽245米。砖城与土城各设东西二门,城墙高10米。一座城堡几经改造修建,足以说明在那个时期,榆林城堡所起到的军事作用至关重要。而到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榆林堡的许多古迹被拆掉,只有夯土城仍有数段残存。

  在榆林堡中向北行,看见北城残存的土城墙已分为几段。城墙风化严重,有的顶部宽度不足半米。查询史料可知,当年城墙东南角和西南角城上各建造一阁,名为文昌阁和武昌阁。东北角和西北角城上各建造一间房屋,可以瞭望放哨。城四周对称,壮观牢固。而如今,从北城中间的豁口穿行过去,便是一片绿色田野。出城看,这座包过城砖的北城,砖已拆尽,依旧是土墙。但是,壁立的墙体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古时城墙的宏伟高大。在城墙豁口的土块碎砖中,笔者发现了一个旧物,那是一块残缺的瓦当,正面还完整,图案是个兽形,眉眼线条很精致。这瓦当应该是北面两角城上的建材。一块瓦当尚且如此,据此推算,城上建筑以至城墙的建造,也不会简易或粗糙。

  城内庙宇颇多,曾有城隍庙、财神庙、龙王庙、火神庙、观音庙、老爷庙等十余处。城隍庙现在已修复,不知为何,大门紧闭,与当年的繁荣形成极大反差。门上有锁,从门缝中能看到正殿三间。院中面积不大,存有高大古柏一株,树龄约有四五百岁。

  大院故事慈禧西逃路过榆林驿

  走在榆林堡的街道上,可以看到两边墙上残存的各种标语口号,有平津战役时期的,也有“文革”时期的,还有“慈禧西行……”字样。街中有一民居,大门并不特殊,临街房做了翻建,一水儿的新红砖。而院中房屋的整体布局和装饰上,却不一般,吸引住视线。此房为五楹南房,经过重新整修,极具古代建筑特点。窗上的雀替、廊上的雕花,十分精美。听到动静,女主人从院里走出,原来这间南房已出租,客户做了装修,并把室内家具做了更换。从窗外看,家具是古色古香的硬木家具,看得出人家的富有。女主人见笔者看得仔细,便介绍,此处为刘家大院,以前曾为车马店,当年慈禧西行时,就小憩在此。

  历史上果有此事。清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二十二日,正是公历1900年8月14日,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慈禧太后携带光绪皇帝及皇族、大臣逃出皇宫,出德胜门经八达岭到榆林堡。据说慈禧到榆林堡时饥渴交迫,喝了老百姓煮的小米粥,住了一夜,又仓皇西逃。

  慈禧逃经此地的说法很多,生出许多枝叶。查阅志书,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时,慈禧太后西逃,早上自岔道城出来,途经此地。怀来知县吴永在榆林堡迎驾。此堡有骡马店三处,吴永择其较宏整者,备圣驾小憩,命三店各煮绿豆粥一锅。两锅为诸军吏卒掠夺一空,另一锅由吴永自坐店门石墩上,命马勇荷枪侍立,得以保住。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见吴永迎候,放声大哭说:“予与皇帝连日历行百里,竟不见一百姓,官吏更绝迹无睹。今至尔怀来县,尔尚衣冠来此迎驾,可称我之忠臣。我不料大局坏到如此。我今见尔,犹不失地方官礼教,难道本朝江山尚获安全无恙耶?”抒发了一痛感慨后,慈禧喝完绿豆粥,又急奔怀来县城而去。

  对于慈禧是否曾在此大院暂歇之事,笔者心有存疑,便找当地文物专家打听。据分析,当时车马店面积很大,后来分成两个院子,慈禧很可能住在东边院子。如今东院已拆除,只剩下现今的房屋。不论怎样,此院能让女主人沾了皇气引以为荣,租户住在这里,也能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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