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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潘玉良客居巴黎四十年 为何一辈子甘作他人妾

作者:毕会艳 · 2017-06-05 来源:凯风网

 

  她是油画家,其在1949年创作的《自画像》,曾在2005年香港佳士得秋季拍卖会上以1021.8万元的价格成交。多年来她的画作受到世界收藏爱好者的追捧,传奇的人生让很多人津津乐道,她弱冠年纪流落在民国的烟花巷,是落寞低贱的风尘女子,也是一个享誉世界画坛的著名画家,她是潘玉良,一个静坐凝神,在满月的夜里,为心爱的人拨弹着美丽琴声的民国奇女子,一个浑身充满传奇故事的一代传奇。

  潘玉良,原名杨秀清,又名张玉良,结婚后从夫姓潘,改名潘玉良,是江苏镇江桐城人,她1895年出生在古城扬州一个贫民家里。一岁丧父,两岁时姐姐也夭折了。8岁时唯一与之相依为命的母亲也撒手人寰,她成了孤儿,孑然一身,被舅舅收养。六年后,14岁的她,出落得面容清秀,婷婷玉立。贪财的舅舅不念骨肉亲情,偷偷地把她卖给芜湖县城的怡春院,当了一名雏妓。此时的玉良,年纪尚小,又无依无靠,为了谋生,不得不落入了乱世风尘的花柳巷陌。她弹得一手好琵琶,姿容清秀,气质脱俗,芳名渐渐远播,她卖艺不卖身,成了芜湖这片风尘土地上的一枝独秀。

  17岁那年,她遇到了改变一生命运的贵人潘赞化。在这里浓重介绍一下潘赞化,他一八八五年出生于安徽桐城,早年参加过孙中山组织的兴中会和徐锡麟组织的安庆起义,失败后流亡日本,进入早稻田大学攻读兽医专业。辛亥革命胜利后,潘赞化回到国内,投奔革命党出身的安徽督军柏文蔚,在一九一三年这年被任命为芜湖盐督。盐自古都是官方把控的物资,为争夺利益,盐自古以来都是官商勾结,贪污腐化严重的导火索,所以这个官位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就任当天,当地政府及工商各界生怕得罪了这位大爷而断了财路,为他举行盛大晚宴,让17岁的玉良为新上任的盐督唱歌助兴,她斜抱琵琶,轻启朱唇唱到:“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去。”

  一曲《卜算子》凄婉悲戚,令潘赞化无限感慨,良久之后,问玉良:“这是谁的词?”玉良一声长叹:“一个和我同样命运的人。”

  潘赞化又问:“我问的她是谁?”

  玉良轻道道:“南宋天台营妓严蕊!”潘赞化沉吟良久无语。

 

  看到此景,商会会长为了讨好盐督大人,特意让玉良陪潘赞化出游,把玉良作为诱饵勾引潘赞化,并向玉良放下狠话,如果不从了潘赞化,那么她回去的下场就是找流氓来糟蹋,让她人生再无出头之日。但是若从了潘赞化,就造舆论,说新来的盐督狎妓游玩,不务公务。一路上潘赞化并没有轻视这位青楼女子,反倒一路上为她讲解名胜风光,但是玉良却没有心思游玩,心头的痛让她坐立不安,看到潘赞化的儒雅翩翩,不禁使她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心。晚上要送她回青楼时,玉良哭诉着说了实情,说大人如果赶我回去,她们就找流氓来糟蹋我,如果大人将我留下,他们就会造下舆论,让大人无法容身,潘赞化听了,点了点头,让仆人在书房内铺了一个床铺,他自己睡书房,而玉良却睡在了他的卧室。就这样潘赞化收留了玉良,但对她并不近身,以礼相待,并亲自教他文化知识,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张玉良如饥似渴地学完了一套高小语文课本。而商会在外面对潘赞化恶言相向,说他狎妓无度,荒废工作并让他在关税上做出让步……一天,潘赞化对张玉良说:“我想把你赎出来,送你回老家扬州做一个自由人。”张玉良一听哭起来,乞求他说:“回扬州,我一个孤苦女子,无依无靠,我愿嫁给您做个妾氏终生侍奉大人。”

  1913年17岁的玉良成了潘赞化的如夫人,潘赞化整整比她年长10岁。从此她从夫姓,改名潘玉良,被潘赞化安置在上海乍浦路的一个安静院落,除了学习文化知识,她热衷于绘画,1918年冲破重重阻力,以素描第一名、色彩高分的成绩考进了刘海粟任校长的上海图画美术院。第二年学校开设人体素描课,在那个时代,裸体模特有伤风化,而和男同学一块为裸体模特作画,更是让她羞怯难当,人体课成绩直线下降。为了提高绘画技巧,她冒险在浴室偷偷的作画,招致众人的指责和毒打,精神和身体受到创伤。无奈,回到家里,关好门窗,拉上布帘,脱去衣服,赤条条地坐在镜前,仔细观察自己丰满曲线,裸体对镜作画,将自己献身绘画事业。以自己为模特,虽然她的画作卓尔超群,但是也受到了各界的指责和非议,甚至让潘赞化羞愧得痛哭流涕,在友人面前抬不起头。

  1921年,潘玉良顶着压力,在丈夫的支持下,靠着自己出色的绘画技能,一跃考取了里昂中法大学的留法第一批学生,两年后成为巴黎国立美术专门学校油画班的插班生,与著名画家徐悲鸿成为了同窗。1925年她以毕业第一名的成绩获取罗马奖学金,得以到意大利继续深造,进入罗马国立美术专门学校学习油画和雕塑。1926年她的作品在罗马国际艺术展览会上荣获金质奖,打破了该院历史上没有中国人获奖的记录。潘玉良的名字也成了中国的骄傲。

  然而国内政局不稳,丈夫潘赞化丢掉了海关盐督之职,经济拮据,没有多余的钱寄给她,本来就很少的留学津贴也时断时续。残酷的现实使得潘玉良经常用干面包充饥甚至饿着肚子上课,直至1929年她油画 《裸女》荣获三等奖,靠着有限的一点奖金,才让她度过生活的难关。数年留洋,她获得诸多荣誉,国外也一直挽留她,然而她思夫心切,心里始终放不下深爱的丈夫。1929年,也踏上铁鸟,飞到了丈夫的身边。归国后先后任上海美专及上海艺大西洋画系主任,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等职。多年来,她用自己的工资贴补整个家庭的开支,但是仍然受到大夫人的冷言热讽,骂她出身低贱,且生活上处处为难于她。在单位,她以画裸画出名,当时的中国很多人对她低到尘埃里的不幸身世指指点点,对她横加排挤。工作的压力,生活的不顺,让她憔悴不堪,不得已,1937年她告别深爱的丈夫,再次离开生活八年的中国,重返巴黎,此后与潘赞化人隔两地,再无相见。

 

  旅居国外,每次巡回画展得到的荣誉她都会写信一一告知丈夫,可是丈夫的书信越来越少,甚至是支言片语,让她对丈夫的健康越来越担心。国内兴起的政治运动,更隔断了她的担心和相思。她把对家乡和爱人的思念融进她的油画里,1950年她的画作《月夜琴声》在国际上受到很多人的追捧,画中女子斜抱琵琶,月光下温婉秀雅,敛眉浅唱,恰似潘赞化、潘玉良初次相见的情景,浓情蜜意,令人不胜唏嘘。

  直到1964年的一天,一位叫王萍的女士专程来到玉良的住处,她代表中国大使馆来看望潘玉良,直到这时才知道他丈夫潘赞化早在1959年7月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她知道,从此孤苦飘零中,她那“待约个梅魂”的思恋,黄昏月淡,与之深怜低语的日子,从此再不会重现了。

  此后岁月,她孑然一身,孤独度日,拒绝了很多优秀男人递来的橄榄枝,即便是妾氏,她也为潘赞化洁身相守。流光易散,多少次遥望大洋彼岸,多少次挑灯夜不能寐,她此生尝尽了相思之苦,也错过了花好月圆的浓香。

  1977年,客居巴黎四十年的潘玉良凄凉的离开了人世,寿终82岁,临终前,她向朋友交代了遗言:第一,死后为她换上一套旗袍;第二,将她一直带着的镶有她跟潘赞化结婚照的项链和她第二次出国时潘赞化送给她的临别礼物--怀表,交给潘家后代;第三,一定要把她的作品带回祖国。可惜她最后的遗愿,由于多种原因没有实现。但是值得高兴地是她的遗物返回了故里,她的灵魂不再承受相思之苦。

  每个人都有追求独立人格的自由,她没有做一棵依附大树的菟丝花,而是用一枝神笔,画出了多彩的人生。清丽独立,卓尔不群,爱得无声,又那么热烈。她用尽一生的自爱独立,赢取了世界的赞美,活出自己的尊严与价值。她是一代画魂,中国的女梵高,虽然岁月已让她渐渐远离我们的视野,但半世的风霜和才情融进永恒的画作,依然暗香浮动月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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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舜英 青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