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文化历史  >  文化观察
原汁原味的东北话

作者:高永龙 · 2014-03-03 来源:吉林日报

  历经十载春绿秋黄,笔者编著的《东北话词典》在2013年年末前由中华书局正式出版发行了。

  《东北话词典》是目前我国收集东北话词语最全的一部典集。编著者用了约10年的时间,阅读了大量文献资料,深入民间采风,收集采撷了具有鲜明东北地区幽默、风趣、诙谐、纯厚语言特色的词语16000余条,且与此前多种版本的《东北方言词典》不同的是,不仅是词条最全,全部词条均有一至两例句或多例句释解,便于读者了解、弄懂词语含义,而且词典中收录了大量东北民俗、传说、掌故、歇后语,可谓是一本书在手尽展东北风,可谓是一部展示关东历史、文化的立体画卷。东北人语言的火辣、生动、形象,尽在其中;东北人性情的豪放、朴实、真诚,尽在其中;东北人生活的艰辛、奋斗、牺牲,尽在其中。有人评价说“这是一部诠释东北文化的百科全书”似不为过。

  近年来,东北话随着东北特色文艺作品:电影、电视剧、二人转、小品,如《闯关东》、《圣水湖畔》、《乡村爱情》、《昨天·今天·明天》、《不差钱》等的热播、热演走进千家万户。引起观众浓浓的兴趣。东北话的生动、活泼,东北话的幽默、火辣让亿万观众着迷。东北话的魅力、感染力、亲和力由此可见一般。

  东北话的特点在于他生动、形象、直白、幽默,极富想象力,极具表现力。这与东北人的豪爽豁达,淳厚朴实,强悍乐观的性格相一致。当为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为着事业而奋斗、而拼搏的人们,在压力大、竞争激烈的环境中走进“东北话”的时候,他那浓浓的生活气息,他那黑土地原汁原味的幽默,他那夸张直白的表达方式,定会使紧张忙碌的他们在开怀一笑中得到放松,消除烦恼。这是人们喜欢东北话的一个重要原因,这是东北话与其它地域方言、话语相比所独具的、无可比拟的功能。

  东北话的特色在于他词汇的非常丰富,非常具有想象力和冲击力。东北话表意丰富,例如,同是表示“非常”、“好”的程度的意思,有“贼”:“贼好”、“贼盖”、“贼毙”,都是“非常好”、“没法比”的意思;表示动作快的程度的,有“出溜一下”、“忽悠一下”、“腾的一下”,都是“瞬间”的意思。这些词语绘声绘色,绘形绘意,加上东北人“高门大嗓”、“直来直去”的表达方式,尽显东北人的粗犷豪爽,尽展东北人的真诚质朴。

  东北话的魅力在于他词语的夸张和幽默,而这种夸张和幽默是本质的不是修饰的。例如:“一脚踢不倒俩钱儿”,形容钱少;“一袋烟工夫”,形容时间短;“一六十三招儿”,形容穷尽招数和办法;“一股子一股子”,形容用力不均。这些话直白,极富想象力、感染力。再有,东北话中很多俗语、俚语、熟语,表意非常生动形象。例如:“打不开点儿”,是说很忙;“打鼻子”,是说气味呛人;“打哑巴蝉”,是说故作听不清楚。这些极富生活化、平常化的语言,如同邻家父子、母女平日里的对话,那么亲切,那么朴实,让人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给人毫不做作的一种真实。

  东北话的魅力还在于他词语的“多意性”,同一词语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有不同的释义。例如:“出菜”,不是做菜上菜,而是出成果的意思;“出门子”,不是走出家门,而是姑娘出嫁的意思;“出血”,不是流血淌血,而是舍得、付出代价的意思;“四脚落地”,不是脚落地,而是指事情有了结果;再如:东北话中常见的“整”,就有吃、喝、修理、打扫、播放、拍照、说话等多种、多重含义、释解。也正因为东北话的这种多意性,使他更具有一种不同寻常的神秘感和人们探索这种奥秘的兴致与乐趣。

  东北话是一种多元文化的融和,历经东北地域300多年多民族语言的相互融和融汇,外来语的吸收吸纳,才逐渐形成今天东北话词语的如此精彩。东北话的这种多元结构,不仅增添了东北话生动感人的色彩,也使东北话具有一种大文化的内涵。

  东北话中的一些词语是以口头传承、意思表达为存在方式的,没有准确文字的表述和记载,因此,它的出处、来历也是无从考证和查证的。但是,这些语言却是在这个语言环境中生活的人们认可的、理解的,有些词语已经走向全国。例如:“埋汰”(脏乱);“卖呆儿”(看热闹);“麻溜儿”(快);“忽悠”(蒙骗人)。在编撰这部词典的过程中,作者确是对东北话的文字表述,作了一些有益的探讨和研究,力求通过“音——意——字”的推理,对一些以“口头”表述的方式存在的东北话词语,力求作出准确的文字表述。如,东北话中常见“来戚”(来客人)一词中的“戚”字,准确读音为“qī”,而在这里的读音为“qiě”,这在东北话中是一种常见的口语误读。“戚”字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这样释解:亲戚。显然,东北话中的“戚”(读qiě),是体现对来人如亲戚、亲人般热情的称谓。而在以往的许多文学、影视作品中,涉及到这一词汇的时候,大多用“来客”的“客”字来替代,而“客”字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这样释解:客人。笔者认为,从词意分析,这个“客”字没有体现出东北人对客人的那种如亲人、亲戚般热情、火辣、豁达的情感,而“戚”(读qiě)字却十分准确地表达了东北人对客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情感。因此,在词典中“来戚”一词,用“戚”而非“客”来表述是符合其意境的,应该是准确的。

  又如,东北话中常见“蛊动”(“蛊”读“gù”,多用来形容某人蔫坏、心思狠毒)一词,在许多文学、影视作品中,涉及到这一词汇的时候,往往只是根据其“音”来“猜”字,有用“故董”做文字表述的,也有用“咕东”来做文字表述。笔者认为,这样的文字表述是不妥的。无论“故”字还是“咕”字及其组成的词语中,均无“坏、狠、毒”这样的意涵。而“蛊”字则在《现代汉语词典》中有“毒”、“害人”的准确释义,因此,笔者在词典中以“蛊动”做该词语的文字表述,在这里“蛊”字读“gù”是东北人习惯用语的音误,意思是(某人)一动心眼儿就是坏心眼儿、就是在算计、谋害、损害他人的意思。“蛊动”而非“故董”、“咕东”的文字表述,从“音”、“意”的推理看应该是贴切的。

  词典中笔者做这样的研究和探索很多。如字“偎”(蹭、移动、挪动的意思),而非“委”字;词“死样八出”(样子难看、令人作呕),而非“死样巴出”字;词“割东”(打赌),而非“嘎东”……

  希望这部典集的出版对了解东北语言、文化、历史能有所帮助,对文艺作品中出现的东北话词语的理解、释意有所帮助,对所有对东北话感兴趣的人们熟知、明白东北话意涵有所帮助,对语言工作者的方言学术研究、存在价值和使用价值的研究有所帮助,也会给研究东北文化、长白山文化的专家、学者以参照和参考。

分享到:
责任编辑: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