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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时代的生活指南

2014-02-27 来源:经济日报

 

  《哈姆雷特的黑莓》

作者: 威廉·鲍尔斯

  出版社: 中信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1年6月

  定价: 29.80元

  人类与信息遭遇的历史由来已久。詹姆斯·格雷克笔下的这段历史从非洲的鼓语讲起,进而又讲述了信息史上的关键事件,包括文字的发明、罗伯特·考德里的第一本英语词典、查尔斯·巴贝奇的差分机与爱达·拜伦的程序、沙普兄弟的信号塔与摩尔斯电码等。

  在詹姆斯·格雷克的著作《信息简史》的最后一章,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科技作家描述了当代人特有的对信息的焦虑。“作为当下的一种综合症,‘信息疲劳’一词便在2009年被OED收录:‘由于暴露在过量信息当中而引致的漠然、冷淡或心力憔悴,尤其指由于试图从媒体、Internet或工作中吸收过量信息而引致的压力’。有时,信息焦虑会与无聊感同时出现,一种相当令人困惑的组合。”他还引用作家戴维·福斯特·华莱士的说法,称之为“全噪声”,“海量的可用事实、情景和观点构成了全噪声”。

  阅读这本试图描述人类和信息相遇并试图处理和驾驭信息之历史的书,会让人感慨不已。一方面是由于我们可以通过对比不同历史时期人类处理信息的方法,发现我们曾经渴求的,如今竟然带给我们困扰。当然这并不让人意外,因为信息传递能力的增强和渠道的便捷,同时也意味着噪音传递能力的增强和渠道的便捷。从非洲的鼓声到后来的印刷文字、电报和电话,再到如今的互联网与移动互联网,渠道与介质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詹姆斯·克雷格在书中列举了一个例子,电话刚刚出现时,人们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打电话来立刻获悉刚刚结束的体育赛事的结果。于是很多人选择打电话到新闻机构去询问比赛的结果。结果这让《纽约时报》不堪重负。1929年,《纽约时报》在头版登出告示,恳求自己的读者,“请勿来电询问职业棒球世界大赛的比分。”今天受众和《纽约时报》都发生了变化。一方面人们可以随时通过手机看到比赛结果;另一方面,《纽约时报》的困扰在于,那些曾经蜂拥而至的读者正在慢慢流失。

  另一方面我们则会感到熟悉。因为每一次新的传播介质出现之后,人们—尤其是知识分子—都会感到巨大的焦虑,担心我们会被信息淹没。詹姆斯·克雷格说,2010年,曾获得布克文学奖并多次提名诺贝尔文学奖的加拿大作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承认,自己已经“深陷Twitter圈中,就如同爱丽丝落入了兔子洞。”这种焦虑在文字出现时在苏格拉底身上也曾表现出来。苏格拉底说:“这个发明结果会使学会文字的人们善忘,因为他们不再努力记忆了。他们就信任文字,只凭外在的符号在认,并非凭内在的脑力回忆。”类似的焦虑在印刷术发明之后、收音机发明之后、电视发明之后和互联网发明之后层出不穷。刘易斯·芒福德在1970年曾警告人类:“倘若我们自我不施加这种克制的话,书籍泛滥将导致一种与普遍蒙昧无异的思想衰弱状态。”针对电视,尼尔·波兹曼提出的警告是“娱乐致死”。针对互联网,尼古拉斯·卡尔担心的是它会让我们变蠢。而现在,通过伟大的乔布斯发明的智能手机,人们已经开始将注意力以分钟为单位在使用。互联网企业家们则推波助澜:Twitter、微信、微博、LINE……谁能抢夺到注意力,谁就能赢得估值。

  作家威廉·鲍尔斯在2011年出版的作品《哈姆雷特的黑莓:走出拥挤的数字房间》试图提出一种数字时代的生活指南。当然,我们可以用后见者的眼光发现,今天数字房间的拥挤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威廉·鲍尔斯写作这本书时的情景:黑莓已经过时了,苹果和三星在统治人们的碎片时间;给人造成困扰的电子邮件和Google算什么,今天Twitter、微信已经随时都会把人拉进移动互联的世界了。不过,困扰却是相同的:“其一,因为我一刻不停地工作,没有闲暇时间,所以那些本可以触发灵感的机会都从指缝间悄悄地溜走。待在屏幕前的生活,一天天变得匆忙而肤浅,大脑好像永远在经历着交通堵塞。其二,我的精力主要花在了网上,因此独处的时间大幅减少,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身边的人和事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诱惑着我们—上网吧!上网吧!变革即将到来,每个人都睡在大街上,准备第一时间迎接变革的曙光。”

  威廉·鲍尔斯选择的方法也是回到历史。他试图从过往的哲人们应对信息过载的方法中找到借鉴。他们分别是:柏拉图、塞内加、古登堡、莎士比亚、富兰克林以及麦克卢汉。

  柏拉图的方法是距离。柏拉图记录苏格拉底和裴德若的对话,喜欢城市的苏格拉底唯一一次出城,是同裴德若的这次谈话。他们探讨“在技术剧变的背景下,人类该采用哪种交流方式为佳”。正是在这次谈话中,苏格拉底告诉裴德若,“写作是很可怕的发明,写下来的思想,不像说话那样能实时传播、自由改变。对话是条双行道,写作却是单向街,一旦观点被记录下来,它就固定了。”

  在裴德若这一章谈话中,柏拉图为我们指明了对付数字忙碌的基本原则,那就是制造距离。只有拉开了距离,才能进一步追求自得和深度……

  古罗马哲学家塞内加的方法是集中注意力,少即是多。塞内加是位高权重的罗马大臣,但是他却通过给一个人写信来让自己安静下来。塞内加相信,生活应该简单而自主,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写信正是抵消噪音的最佳措施。在他传世的《道德书简》中收录了他的这些信件,其中一封这样写道:“你来信问我,最应该避免的是什么,我的回答是人群。如果把自己交付给群众,你就不得不承担相应的风险……”但这不意味着他是个孤僻的怪人。恰恰相反,他的职务要求他必须长袖善舞。塞内加的例子是在说明,“能够自主自制的人,也是最懂得享受社交生活的人,最善于利用社交生活提高自己的人。他们之所以在人群中出彩,就是因为不依赖人群。”专注在一件事情上,或者限制自己同时沟通的人数,反而能够让自己安静下来,取得最佳效果。

  我暂时还没总结出可以从古登堡身上学习到什么,不过莎士比亚的方法倒是让人印象深刻,那就是使用可能过时的旧工具,反而可以让人沉静下来。在莎士比亚的名剧《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随身携带着一个“桌板”,当时人们通过将待办事项或要重点考虑的事情写在桌板上,来提醒自己不要陷入信息洪流中。现在同样,“人们身处这场信息风暴中,要记住做自己该做的事,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笔写下来—活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上,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纸质笔记本也可以缓冲新兴技术带来的心理压力。”

  本杰明·富兰克林,这位完美美国人的象征则告诉我们自我约束和养成良好习惯的重要性。“你必须懂得,克服欲望比屈服欲望的回报更高。一旦真正相信了这一点,后面的路就平坦了。你本以为压抑欲望之后,生活会变得沉闷而死板,现在却发现,这种日子其实是积极的,充满了乐趣。”威廉·鲍尔斯总结富兰克林的生活时说。

  和之前的罗马哲学家塞内加一样,富兰克林也是个超级大忙人,但是他却是个管理时间的高手,将自己的精力用在最该使用的地方,从而成为美国历史上最杰出的人物。他通过为自己制定计划、养成良好习惯,从而做到最高效率地生活。同时,这种高效率生活并不是人们所想的那样机械和乏味。

  麦克卢汉则告诉大家,“一旦觉得技术支配了自己,不妨动手改变现状,只要头脑清醒,谁都可以掌握生活……大家被技术吓怕了。麦克卢汉传达的积极思想是,这些事情既然是我们弄出来的,我们也能想办法稳住情势,只要弄懂技术的影响就行……最重要的是反抗。”威廉·鲍尔斯举出的一个例子是,他的一个朋友开始不用智能手机,而是换回了老式手机,这样可以强迫自己不用通过手机来查收邮件和看新闻,给自己“降温”。

  如果你有同样困扰,不妨动手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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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杜小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