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1月,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参加了李洪志在济南办的“法轮功”学习班,当时觉得“法轮功”讲的修心性、做好人符合自己的人生观和教师的职业特点,就接受了它那一套理论。随着不断练功,不断学法,我逐渐迷失在了追求“圆满”的道路上,希望有一天能够修成“佛道神”,完成“白日飞升”的壮举。
我不仅自己练,还极力鼓动父母和妻子也来练,在我的影响下,我们一家都开始习练“法轮功”了,现在想起来真是痛悔不已。当一家人都痴迷于“法轮功”后,原本和谐融洽的家庭在不经意间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当时自己还浑然不觉。我的父亲蒋明太是一名军队的退休干部,练功前是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非常关心我的工作和生活,常常教育我要踏踏实实的做人。练功后,父亲觉得工作也好,生活也罢,都是常人的事情,与修炼无关,渐渐的,他变得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漠。我的母亲吴敏华是一名工人,勤劳质朴,曾获得过市劳动模范称号,退休后仍然热心社区工作,对那些生活有困难的人她都热情帮助。自从练了“法轮功”,她最关心的是自己如何才能上层次,她还觉得别人生活困难是因为业力重,帮是没法帮的,“这业力得靠自己去消。”我的妻子王海霞单纯善良,练功后一心追求圆满,练功和学法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受“法轮功”节欲理论的影响,我和她结婚十多年还没有小孩。练功前,当我下班回来,一家人总是其乐融融,或一块儿散步,或一块儿看电视,大家有说有笑,练功后,一家人忙着练功、学法、弘法,都变得寡言少语,即使有话题也只是聚在一起交流学法、练功心得。本来多姿多彩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而当时在我看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修炼,不去掉对常人社会的执着,过不了情关,能修得“圆满”吗?有了这样的想法,对家庭的变化也就不在意了。
1999年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当年7月国家宣布“法轮功”为邪教,依法予以取缔。当时自己怎么也不能接受这个决定,顽固的认为是政府搞错了,而同样是“法轮功”习练者的我的父母和妻子也情绪激动,表示一定要为“大法”讨个公道。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我不顾领导和同事们的劝阻,辞掉了教师工作,伙同双流的一些“法轮功”习练者到北京“上访”和“示威”,结果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半。然而,法律的制裁并没有让我清醒过来,反而把坐牢当成是“大法”的考验,我还暗自庆幸自己能把握住这个“上层次”的机会。不久之后,我的妻子王海霞也因为参与“法轮功”的违法活动,被处以劳教1年。
2003年6月,我刑满释放,由于和妻子都已经失去工作,家里的日常开销全靠父母的那点退休金,因此生活比较困难。为了帮助我们,社区联系了一个铺面让我们经营。但那时,由于我们一家受“法轮功”毒害较深,觉得人家社区的好意是“别有用心”,这是“魔”在干扰我们修炼。因此,我们一家不但继续坚持练功,还互相鼓励要为“大法”多做一点事,要把握住这最后的“圆满”机会。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家都从事着“讲真相”、邮寄真相资料、张贴“法轮功”标语等违法活动。当时想的是只要一心一意按照师父讲的去做,诚心修炼就能得到“大法”的保佑,再多的困难也能迎刃而解。然而,母亲的猝然去世,让我们一家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同时,也第一次对“法轮功”感到了困惑。
母亲患有高血压等疾病,但受“法轮功”消业思想的影响,练功十几年来,从不吃药、打针,更别说上医院治病了。而在我们看来,她练“法轮功”后,身体似乎比以前好了,人也显得精神。这也成了母亲引以自豪的一件事,她觉得自己修炼得很好,对“法轮功”的那套歪理邪说更加深信不疑,对李洪志的每一篇经文都奉为金科玉律。然而,这一切都只是表象,母亲表现出的身体好实际上更多是精神上的作用,她总觉得练了“法轮功”,师父会替她清理身体,并能得到法身的保护,百病莫能侵,有了这种精神的力量,一些小毛病自然就能克服。但是,长期拒医拒药的恶果就是器质性的病变得不到有效控制,母亲的高血压不但没有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到了2008年7月22日那天,长期的量变演化成质变,严重的高血压造成了脑血管的破裂,正在打坐的母亲,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歪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可悲的是,我们当时还觉得这是“练功”时出现的正常情况,是出状态了,没有及时救治。直到半小时后,见母亲仍然没有动静,而且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才感到情况不妙,当我们把她送到医院时为时已晚,母亲就这样匆匆离开了我们,一句话也没留下,时年66岁。母亲走了,留给我和家人的除了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有无尽的困惑。李洪志不是讲,只要诚心修炼“大法”,他就能给予保护,让修炼人一世修成吗,为什么像母亲这样虔诚的弟子却最终带着病业离开了这个世界?作为一名痴迷的“法轮功”习练者,我不能不直面这个问题,去想尽一切办法替“大法”圆融,但我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我的父亲和妻子他们也无法自圆其说。
为了帮助我们一家彻底认清“法轮功”的本质,社区专门请来心理辅导老师上门与我们交流,从老师那里我听到了很多以前不曾听说过的“法轮功”的信息:如李洪志也曾因患阑尾炎而进医院接受手术治疗;以“真”作为标榜的李洪志,在“4·25”事件发生后,面对外国媒体,公然撒谎,不断变换说法;还有各地“法轮功”习练者包括辅导站站长、副站长因练功而致死、致疯的案例等等,凡此种种,都说明“法轮功”是有问题的,并不是我们心中那神圣的“大法”。结合母亲的死和这十几年来我和我家庭的变故,我觉得有必要反思自己走的这条路了,为了修炼,我和妻子放弃了工作,去为“法轮功”上访;为了修炼我和妻子把美好的时光放到监狱、劳教场所渡过;为了修炼父亲抛弃一名退役军官的尊严,去投递匿名信件;为了修炼,母亲有病不就医,失去了生命……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只是李洪志从未兑现过的圆满许诺。看来,这个“法轮功”真的不能再练了!
经历了十几年的噩梦,我和父亲、妻子终于从“法轮功”当中解脱出来,我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有一种走出阴霾,重见阳光的感觉。现在我和妻子经营着社区帮助联系的小店,父亲享受着安闲的退休时光,一家人生活得很美满,我们的家庭又恢复了往昔的欢乐,唯一的遗憾是母亲再也无法和我们享受这幸福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