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暑假,经学生家长介绍,我开始练习法轮功。最初练功的目的,只是为了祛病健身。后来随着身体的好转,对法轮功的笃信程度加深。很快,我相信自己得到了“法轮”,感觉小腹部位“法轮”不时在转,有时感到全身多处有“法轮”转,从而相信李洪志的“法身”时时附在我身上,帮助我修炼,监督我的思想言行。渐渐地,我相信了李洪志说的“你想什么我的法身都知道”,我相信了李洪志是宇宙最高的“佛”,是来“度人”的,可以“度”我成仙成佛。
李洪志说:“放不下情,你就修不成。”母亲患有糖尿病,练功前都是由我给她打胰岛素,饮食起居都是我照顾。练功后,我认为不能再为母亲打针了,因为李洪志说了,有病就是“消业”。我怕母亲连累我不能“圆满”,开始对她不管不顾,后来母亲因糖尿病加重双目失明,整日除了以泪洗面,就是仰天长叹。我跟丈夫结婚几十年,没练功之前,我们每天都会在一起聊天、做家务、外出散步,但练功后,我变得十分冷漠。对于丈夫的苦苦规劝,我总是横眉冷对。我无情的言行伤透了丈夫的心,他开始抽烟酗酒,身体渐渐消瘦,对我也逐渐心灰意冷。有一次,他喝醉后大哭着对我说:“求求你别再练那个功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吧!”看到丈夫这个样子我也有些心软,然而当想到李洪志关于“放下情、放下执着、过好情关”等这些说法,想到“一人练功,全家受益”,我想:我修好,也是为了家人好啊。于是我把心一横,对他的劝说毫不理会,仍专心于我的修炼。我认为自己“圆满”上天国了,就能补偿他们,所以修炼一直很精进,希望能快点上层次,早日“圆满”。母亲和丈夫为我担惊受怕,牵肠挂肚,为我承受了多少的痛苦,流了多少的眼泪,我全然不放在心上。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变得冷冷清清,失去了幸福和欢笑。
1999年7月国家取缔法轮功,我当时认为这就等于断了我“圆满”的后路,对此我一百个不理解,仍在家里偷偷练。在此期间李洪志多次发表“经文”鼓动我们这些弟子走出来“护法”。
2000年9月,李洪志发表《严肃的教诲》,上面说:“得了法却不能证实法,还配当大法弟子吗?无论他们怎么在家里所谓的坚持学法练功,都是被魔控制着,走向邪悟。……”我生怕失去“圆满”的机会,立即开始筹划用自己的方式“弘法”。2001年初,我自制了30多条条幅,用氢气球放出。放气球的时候心里也很害怕,但为了能“圆满”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过后听别人说元旦世纪坛放的气球挂有法轮功的条幅,我心里暗暗得意,认为那是我放的,是师父李洪志的“法身”在保护我,所以行为更大胆起来。我又制作了许多小条幅,每天夜里或者凌晨到公交车站、地铁口等人群密集的地方悬挂,直到2001年1月27日我在积水潭河畔树上挂小条幅时被巡逻民警当场抓获。当时我认为有“师父”保护我,谁也“动”不了我,所以不仅不听劝阻,反而不停大喊“师父救我”。民警将我带到派出所,所长看我是老师,苦口婆心地劝我不要再练法轮功了,我当时一方面认为这是我自己的“难”,是我该过的“关”,是对我的考验,一方面又心存侥幸地觉得“师父”不会不管我,所以根本听不进任何规劝。
得知我被抓的消息,母亲一时承受不了打击,病情加重昏迷入院。丈夫来到拘留所,冷冷地对我说:“这就是练法轮功给你的‘福报’吗?!你连自己的妈都不要了,这就是你要的‘圆满’吗?!”丈夫的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难道我真的错了吗?我练法轮功不是为了家庭和亲人好吗?怎么却会是这种结果?
就在我彷徨不安的时候,民警和反邪教志愿者对我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们除了帮我照顾母亲,还劝说丈夫要开导我不要对我失望。在他们的悉心照料下,母亲脱离了生命危险。丈夫也表示不会放弃我,希望我能尽快回心转意。我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什么时候走到了这一步?这不是我练功的初衷!之前,我整天抱着《转法轮》一遍又一遍地读,起早贪黑的练功,《转法轮》在我脑子里转了有近两百遍了。我那么刻苦的练功,单位评高级教师、退休后到私立学校去教书等机会都因为影响我练功推掉了。为了练功,我抛弃了家庭和亲情;为了“正法”我苦思冥想,煞费心机,我做了什么,李洪志的“法身”真的知道吗?李洪志的“法身”真的保护得了我,保护得了我的家人吗?我被抓时大喊“师父救我!”可还是被带走。我绝食抗议,肚子饿得咕咕叫,和常人没什么两样。我的母亲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他给“安排”什么了?他还在美国呆得好好的,天没塌地没陷,一切如故。他不是说“谁能动了你,就能动了我,就能动了这个宇宙”吗?
我又想李洪志暗示“圆满”的那些话:“放得下生死你就是神,放不下生死你就是人”、“蜕去人的壳”、“生死非是说大话,能行不行见真相”……都是诱导大家往“死”里修,我感到自己正站在死亡线上。能不能修成还是未知数,先把命搭上,能不能把亲人“度走”都不能确定,先把亲人扔了,不是太愚昧了吗?为了虚幻的所谓“圆满”,将工作、亲情、友情付诸东流……这就是我想要的吗?这一连串的疑问让我的思维渐渐理性,在反邪教志愿者的帮助下,我终于摆脱了李洪志歪理邪说的精神控制。
如今的我回头看看,我不得不承认,那时是因为自己的贪婪才陷入了李洪志的圈套。执着追求的“圆满”不过是诱饵,在它的巨大诱惑下,很多人像我一样,沉迷于其中,“修去名利情”,结果成了一个个冷酷无情、六亲不认、没有感情的动物。因为痴迷法轮功,我曾伤了母亲和丈夫的心,差点毁了自己的家。我好悔恨!所幸的是,我找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亲情和幸福,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