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余峰,家住在汉中市七里店烈火村,是普通的农民家庭。家里有爸爸、妈妈、姐姐和我,一家人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其乐融融。
2001年10月的一天,爸爸从邻村赶集回来,一进门就我们说:“今天遇到个天大的好事啊!”我们一问才知道是邻村的王叔给他介绍了个“神”,叫个“三赎基督”,神通很大,有病不用看,只要祷告就能好,说着还拿出几个小本本,当下就认真地坐在那开始看了。我知道爸爸是风湿性关节炎,一到天阴下雨腿就犯疼,有十几年了,平时对“神”啊“仙”啊的就挺相信,不时到处去拜神求佛,所以跟姐姐都没多在意。
从那时起,爸爸每天一大早都会跪在堂屋里,双手合一,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看得我和姐姐直发笑。隔三差五还会有一些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到家里来,他们之间都是兄弟姊妹相称,一起在我家“发神”。后来才知道我家是他们的一个聚会点,家里常被《火烧荆棘》、《打倒东方风俗》、《闪光的灵程》、《慈祥的母爱》、《灵歌百篇》、《七步灵程》等书籍搞得凌乱不堪。爸爸一直是家里“老大”,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尽管把屋里搞得乌烟瘴气,妈妈也没办法,心想只要能治好他的病爸爸愿意怎样就怎样,因此也就听之任之。
2002年4月,也许是气温回升,春暖花开的缘故,爸爸的关节炎再也没有发生过,他也好像比以前精神和自信了。有一天,爸爸劝说我和姐姐一起信神,并说自己由于信主虔诚,关节炎已经好了。还说信了主做什么都能成,不用辛苦的做农活,每天祷告就可以吃上生命粮。学生不用辛苦学习,只要坚持祷告门门功课都能考好,上个重点中学没有问题。时值姐姐正准备考中学,听了这番话后,心想:哪有自己父母害自己的。于是就怀着美好的憧憬每天挤出一点时间开始和爸爸他们一起看书、唱歌、祷告了。但从此姐姐就像着了迷似的一发不可收拾,活动时间由原来的零敲碎打发展到常常深更半夜,为了参加活动还经常找借口请假、甚至旷课。把考重点中学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三赎基督”的身上。
2002年夏天,姐姐名落孙山,职业高中的普通班。对此爸爸和他的同伙说姐姐是对“主”不够虔诚,姐姐信以为真,从此便更加认真地参加他们的一切活动。
2004年的冬天,姐姐突然觉得手指、腿关节肿胀难忍,回来对爸妈说后,爸爸一致认为是姐姐亏欠了“主”,让姐姐好好的给“主”祷告,但几天都没什么效果,爸爸就叫来几个兄弟姊妹,和我们全家人一起祷告,大家都拿个帕子盖着头,跪对着堂屋挂的十字旗,嘴里念念有词。不吃饭也不睡觉,就这样一整天折磨下来,最后姐姐支撑不住昏倒了。妈妈看了非常着急,要把姐姐送往医院,被几个人拦住说:“就是你这种不虔诚的念头在作祟,如果信的真,祷告的虔诚,主肯定会救她的。”几个人又围着姐姐祷告了几个小时,后来我和妈妈终于把几个人赶走,拉着车子把姐姐送到了医院。经检查,医生说姐姐得的是“系统性红斑狼疮”,是一种免疫系统的病,这种病不可能根治,必须终生服药,幸好姐姐这病发现得早,只要坚持吃药,加强营养,仍可以和正常人一样。姐姐住院后,鉴于我们的家境不太好,学校还为她募捐了两万多元钱为姐姐支付医疗费用。经过近一个月的治疗与调养,姐姐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回到了家中。
我和妈妈本来就不怎么相信这个“三赎基督”,现在发生了姐姐这件事,我以为经过了这件事,爸爸和姐姐应该也不会再相信这个所谓的万能的“主”了。结果姐姐病“好”后,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重返校园,而是每天和爸爸一起早出晚归,进行所谓的“传福音”,还以自己的病为“见证”,大谈是“主”治好了她。我知道了又气又急,气的是姐姐怎么能这样说谎话,明明是医生的及时救治才使她基本康复,而且她的康复中还有同学们的爱心在里面。急的是姐姐的病情才刚刚稳定,医生说过要作息正常,加强营养,她这样每天和爸爸出去“作见证”,有时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这样下去病肯定会出问题的。
不出所料,2006年夏天,姐姐在一次“传福音”的时候被几个人抬了回来,说是晕倒了,爸爸把我和妈妈拦在外面找了七八个人围在姐姐周围祷告着,整整两天没有出门,最后妈妈央求同村的人把门砸开,抱出姐姐就往医院跑,在医院里我听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因为没有坚持服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导致姐姐多个脏器严重衰竭,生命垂危。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五天的姐姐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那时她还不到二十岁!
姐姐离世的残酷事实和反邪教志愿者的及时帮助使爸爸如梦初醒,然而失去的不会再回来,每当提及姐姐,爸爸便老泪纵横、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