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伯伯一生与人为善,却因迷信邪教门徒会,命运多舛没有好报,五十多岁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老家,我们家族是大姓,因同辈的兄弟姐妹很多,所以称呼有亲疏之分。亲支本房的多以排行称呼,血缘稍远一些的则都要把对方名字加上,因而就有了佩伯伯之称。佩伯伯从血缘上讲与我们虽然不亲,然其生前与父亲关系很好,两家来往较多,所以我从小就和他很熟。
佩伯伯有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和两个聪明可爱的儿子。他自己是乡政府的火师傅,且厨艺非常好。他做的饭菜用“满室飘香”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当时县上区上的领导来乡政府检查工作吃后都赞不绝口。我刚参加工作时在老家那个乡政府当临时工,天天能有幸吃到佩伯伯做的饭。那时乡政府离集市较远,又隔河渡水。一次佩伯伯因误了班船没买到菜,便用自家的洋芋给我们做了满满一大桌菜,有洋芋粑粑、干洋芋耳子炒腊肉、酸辣洋芋丝汤等十余个,大家吃得有滋有味、心里受活,并给这桌菜取了一个大气的名字:“洋家将”。
佩伯伯一辈子从未与人红过脸、吵过架,与事总是让着别人,总是为别人着想,所以不管是在单位、还是在家里,他的人缘关系都极好。而且他在乡政府做饭多是只做不吃,除非淋天大雨或特忙之时,一般都是把单位的饭做好了,自己回家去吃,还经常把家里的鸡蛋、腊肉、地里的蔬菜等拿来补贴伙食,从不要一分钱补偿,每个月就靠自己一点微薄的工资和伯母种庄稼、饲养家禽和家畜所得收入养活一家大小,只讲付出、不求回报。
然而,是人都有性格弱点。佩伯伯坦荡却偏执,善良却迷信。也不知从何时起,他加入了门徒会,自此如沉迷潭,一生难以自拔。门徒会在我们老家发展时打的幌子是基督教,假耶稣之名笼络善男信女,进而从事反人类反社会活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们老家那个村有个传教窝点。为了抓捕前来传教的头目,区派出所让我们几个小学生当侦探,假入会实则观察动向。一连学习了几个晚上,都是跪着念《十条戒命》、《圣经》和祷告等,夜夜跪到大天亮,最后路都走不稳了,可那个传教头目一直没出现。于是我们几个伙伴便打了退堂鼓,坚决不干了。后来派出所又换了两个成人去,抓住了那个传教头目,同时还拘留了村里的传教骨干成员。那次被拘留的还有佩伯伯,是在另一个传教窝点被抓的。没想到他竟是门徒会“御封”的岚紫两县的“县长”,在看守所呆了半个月才出来,工作也丢了。本应幡然醒悟,谁知他仍然执迷于斯,只是没有再串教,而是私底上自顾自的信着。
后来,乡政府换了几任火师傅,皆不中意,又见佩伯伯对别人已没了什么危害,便把他请了回去,之后便一直干着。重操旧业的他,工作上依然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大公无私,但其在邪教的迷潭里却越陷越深。后来竟发展一切都听从“主”按排,一切都相信“主”帮忙。家里的麦子黄了,他说“主”会帮他收回来的,坚决不去收割,也不让伯母去收割,结果一场大雨过后,全部生了芽,连猪都不吃了;家禽、家畜生病了,他说“主”会保佑他好的,结果全部死了;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他自己生了病,坚决不去看医生,也相信“主”会保佑好的。有时候是些小病,经过人体的新陈代谢和自身免疫功能,也确实是好了。于是,佩伯伯便更加相信“主”的厉害了。谁知,平常一些小疾经过日积月累,便成了大患,一日竟倒在床上一病不起了。但他仍坚决不去看医生,仍认为“主”会保佑好的,任伯母和左邻右舍怎么劝都不去。直到在外打工的大儿子回来,请人把他强行抬上了单架。去医院一查,结果竟是肝癌晚期,已病入膏肓、成不治不症了。
佩伯伯走后没几年,两个儿子在外面皆小有所成,便把伯母接到身边享福去了,本应同时去享福的他却只留下了孤坟在老家凄凄惨惨、茕茕孑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