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武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俩又都是潼关县太要镇人,在学校时关系非常好,但从1997年他上了大学,我也随后到西藏当兵,两人就再没有了联系。2011年底,我转业到太要镇政府,此时我想起了同学马晓武。经打听知道晓武在县城开了家诊所,于是我趁着一个礼拜天专程拜访。然而,当我第一眼见到晓武时便被惊呆,驼背、白发、苍老,这些根本与36岁年龄不搭边的字眼,却都写在了晓武身上。一夜的交谈,晓武告诉了我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
晓武人如其名,从小喜欢锻炼和各种体育活动,对武功更是情有独钟。1997年考上咸阳中医学院后,自己的兴趣渐渐又转向了对气功的喜爱。1999年元旦放假,晓武到西安逛书摊,偶见一本《中国法轮功》的书,由于此前他已听过法轮功的一些情况,于是就购买了一本。回到学校闲暇之余晓武便翻翻他买的这本书,有时也会按书中的动作比划比划。由于当时学校的周边广场就有习练法轮功的,不久晓武就放弃了早锻炼而加入了法轮功的习练队伍。后来有人给了晓武一本《转法轮》,当把这本书看完后,晓武觉得这不同于自己以往看的任何气功书,法轮功不但能强身健体,更有许多其他气功所不具备的功能,晓武觉得法轮功太神奇了,从此他正式开始习练起了法轮功。
然而一转眼就到了1999年7月,国家取缔法轮功,绝大多数习练者都告别了法轮功,而刚对法轮功有了兴趣的晓武却是割舍不下。公开练功已无可能了,在同学们看来晓武似乎也不练功了,但在背地里他练功却是一天未停。所有这些只有他的女朋友知道,在女朋友的眼里把法轮功和晓武前面练的各类气功都看做了一回事,因而也未刻意干涉。
1999年底,晓武会莫名的腰背疼痛,特别是练功以后更是疼痛的厉害。当时晓武并未在意,心想过几天就会好的。然而,过了一段时间这种情况并未好转,甚至还有加重的迹象。女朋友知道了他的情况,极力劝他让大夫看看,而他却以种种借口推托。最后他的情况还是传到了老师那里,老师对他说:“根据情况来看,你可能是患上了强直性脊柱炎,应抓紧治疗,防止病情进一步发展。”作为中医学院的学生,正常情况下晓武是知道这种病不治疗的最终结果,然而笃信法轮功的晓武不相信自己能得这样的病,就是真有病医院也是无能为力的。遇到问题“向内找”,晓武认为出现这种情况,一是“业力”;二是“考验”,但无论如何修炼都是正路。在此后,晓武“学法”、练功更加专心,早晚在学校的小树林练功、睡觉前看一个多小时的“大法”书籍,雷打不动。
然而,两个月过后,晓武的疼痛没有丝毫减轻,反倒是每次“双盘”后都会疼得他大汗一身,在他的身上脊柱炎的症状体现得越来越多了。晓武的女朋友也是中医学院的学生,她知道脊柱炎有“不死的癌症”之说,任其发展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坚决要求晓武抓紧治疗。然而,此时的晓武,女朋友的这些话却听不进半句,坚决不从。从此,这对恋人吵闹就成了恋爱的主要内容,最终两人分道扬镳。
女朋友分手,晓武少了干扰,心静了许多,练功也是更加的投入,但腰背的疼痛似乎也越来越重,并伴有腰部僵硬,腰部活动也有所限制。从2000年3月起晓武的体育课已无法再上了,学校多次劝晓武尽快治疗,但晓武都是嘴上答应却从未有过行动,把希望依然寄托在练功、“消业”上。又过了三个月,晓武已出现了驼背的迹象,人也非常痛苦,生活自理都有些困难。为了能尽快摆脱“业力”的纠缠,也为了自己有一个好的练功环境。2000年7月,晓武办理了休学手续,从此再未踏进校园大门。
休学回家,晓武再不需要背着其他人练功了,父母拿他是没有办法,老实的父母只会说:“娃啊,你练气功我们管不了,但总不能不看病啊!”没见过世面的父母说话晓武内心一点也听不进去,“我的事,你们不懂,我自己知道该咋办”,每次晓武都这样回答父母。眼看着晓武的脊背弯曲程度一天天的加重,两位老人常常是以泪洗面。
一晃三年过去,到了2003年,晓武的生活已不能自理,人的外形也彻底由帅哥变成了罗锅,床——几乎成了晓武的唯一场地,吃饭、大小便都需父母的帮忙,练功已彻底没有了可能。晓武非常痛苦,脾气也变得烦躁起来,尤其父母一提去医院他就会大吼大叫。然而,此时亲戚朋友并没有放弃对晓武的挽救,异口同声都是劝他放弃法轮功,抓紧治疗。特别是晓武大学的班主任张老师听到晓武病情后,多次从咸阳到潼关对晓武进行开导和帮助。可能是被张老师的行为所感动,可能是被道理所打动,可能是被病痛折磨有所自省,终于晓武答应治疗了。
经过一年多的系统治疗,晓武的驼背不再加重,疼痛消失了,生活也能自理了。毕竟晓武是中医学院的学生,2007年在张老师的建议下,晓武在潼关县城开了一家中医诊所。从一个拒医拒药的法轮功痴迷者,再到为他人医治病痛,晓武可谓是彻底重生,但就是“重生”来得太迟、代价付出得太大。
第二天,当我要与晓武告别时,晓武悄悄对我说,他有两个打算,一是病情彻底稳定后做一个脊柱矫治手术;二是尽快成立个家庭,结束36岁的单身生活。我真心祝福命运多舛的晓武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