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叫周文良,1944年生于上海市青浦区练塘镇,年轻的时候参过军。退伍后,具有高中文化的父亲在镇里的颜安小学任语文教师。80年代初,父亲患上了肝硬化和哮喘,自那以后打针吃药从不间断,病情也算基本稳定。为了提高身体素质,父亲迷上了气功,前前后后练习了全息仪、内劲一指禅等各种气功,可是每次练不多久就觉得效果不佳而放弃了。
1998年10月,十多位来自杨浦区的老太太到镇上来,传授一种叫法轮功的“功法”,并宣称该“功法”非常神奇,能祛病健身,从此远离打针吃药。父亲心动了,第二天就跟着练了起来,并带回了资料《转法轮》,每天反反复复地阅读。
有一天,父亲恍然大悟地对我说:“怪不得我身体一直不好,原来是身上‘业力’太重。”为了消除“业力”,父亲每天坚持去镇上车站广场练功,逢人就夸法轮功好,前前后后吸引了约20多人和他一起练功、“学法”,连母亲也在他的劝说下练起了法轮功。练功之余,父亲还坚持与周边小郑、蒸淀等镇的练功者聚会和交流,在本地练功群体里建立了一定的声望。1999年4月,父亲被推举为西片片长,他非常开心,认为自己虔诚的修炼得到了回报,“层次”也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假以时日必然能够“圆满”,到时母亲和全家人都会得到“福报”。
1999年7月,国家依法取缔了法轮功,父亲口头上虽做出了不再练功的承诺,但是一直坚持在家偷偷地练。我非常不理解,也问过父亲,既然法轮功不让练,为什么不放弃呢?父亲非常生气地说:“‘法轮大法’是宇宙的根本大法,身体不好是因为前世今生积攒了太多的‘业力’,练功是‘消业’的唯一途径,决不能因为‘常人’的干扰而放弃练功!”为了走好“师父”指引的“圆满”之路,父亲坚持每天凌晨3点起床到小区花园偷偷练功。母亲在父亲的感染下,非常支持这种行为,认为父亲这个层次的“大法弟子”,在“师父”的“法身”保护下诚心练功,必然能很快得到“圆满”。
2002年初,父亲的身体更加消瘦了。半年后,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差,而且身体也变得虚弱了,原本能轻松上下的4层楼梯都要停停歇歇耗上20多分钟。可是,父亲依旧执拗地坚持着每天去公园练功,以此来证明他是健康的。我和大姐劝了父亲几次,让父亲要注意身体,按时吃药。可父亲根本不听,还对我们大吵大嚷。为了避免和父亲发生正面冲突而引起他情绪激动,我和大姐好多次跑到居委会请求帮助,希望他们能帮我们劝劝父亲。令我们惊诧的是,每次父亲都是暴跳如雷,甚至会破口大骂,还表示绝不会停止练功。见这种情景,大家只能暂时作罢。
就这样,父亲依然每天没日没夜地练功、“学法”,一心一意地追求他认定的那个“圆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还常常腹泻。我们多次看到父亲手捂着腹部佝偻着,问他是否不舒服,他总是摇摇头,依旧是那句话“是‘师父’帮我在‘消业’呢”。发展到后来,父亲还经常发热,甚至出现了休克。即便如此,父亲都不肯去医院治疗。看到父亲的身体越来越弱不禁风了,我真是担心。
2009年冬季的一天,父亲早上外出练功,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又不肯吃药治疗,导致哮喘发作。无法再去花园练功的父亲,坚持每天3点起床,在家打坐练功。我看着很心疼,问他为什么坚持要每天3点就起来,父亲说这是梦中“师父”给的指示,他必须照做。
2010年6月22日,父亲早上练功时因呼吸困难发生了昏迷,我和大姐立即把父亲送进了医院,检查发现他左侧胸腔积液。当晚,医生从父亲的左胸穿刺引出了600毫升积液,看得我们既惊讶又心疼。可是第二天,父亲说不能在医院用药,不然“业力”会加重,执意要出院。我们劝他说检查还没做完医院不允许,没想到父亲大发雷霆,“谁不让我回家谁就是阻碍我‘圆满’的‘魔’,我和他一刀两断!”我们无奈,只好办了手续出院。回家以后,父亲仍然坚持每天早起练功,拒绝采用任何治疗。到了年底,父亲的腿肿得厉害,行步艰难,呼吸困难,甚至水液都会从大腿的皮肤渗出来,看着令人害怕。到了这种地步,父亲还让母亲扶他坐起来练功,嘴里不时地嘟囔着:“‘师父’在帮我‘消业’,很快就好了。”
2011年1月9日,父亲因为肝癌晚期离开了我们。13年的练功结果不是祛病健身,而是丧失生命,是法轮功害得父亲与我们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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