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是“真善忍”还是真残忍

　　自从国家依法取缔“法轮功”，社会各界愤怒声讨和揭批“法轮功”罪行劣迹以来，“法轮功”残害生命、危害社会的邪教本质早已暴露无遗，而我们这些精神鸦片的吸食者仍津津有味地沉浸在“天国世界”的美梦中而浑然不觉。为了使我们悬崖勒马，国家想尽一切办法挽救我们，让我们远离这害人的邪教。难怪后来转化了的学员这样说：“国家把我们劳教真是我们人生中的一大幸运，不然，像我们这般疯狂的痴迷者，很快会走上寻觅‘天国’的不归路。”

　　可是，那时的我们，却把不让我们练功当成了是对我们最大的迫害。劳教所的所规队纪明确规定不让练功，我们却想尽一切办法大言不惭地要争取合法的练功环境。因为李洪志说过：“我要的是堂堂正正修炼的弟子，金刚不破的伟大的神。”到了劳教所，我们就要求公开“练功学法”。队长当然不能答应我们的无理要求。队长组织我们看报纸，学时事，我们表面上看报纸，暗地里却在背“经文”。这时，我就想起了李洪志说过的话：修炼要堂堂正正。我们这样偷偷摸摸像个“大法弟子”吗？我的话一下子引起了王小红、刘爱英、冯素芝等人的共鸣。王小红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一定要堂堂正正。师父说了，如果每一个修炼者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放下生死，邪恶就会自灭。晚上我们一起行动。”那时候，也有少数痴迷还不太深的人理智尚未完全丧失，觉得这样做行为有些过激。但因为李洪志说过：“大法弟子”是一个整体。所以她们就觉得，大家要怎么做都怎么做吧。于是身不由己地卷在这股浊流里找不着北。

　　半夜，王小红咳了一声，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坐了起来，真有一种炸尸的感觉。其实当时我也觉得那场面怪吓人的，身上一阵冷嗖嗖的感觉。那个时候，许多学员的眼睛都是直呆呆的，眼珠不会转动，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凶狠和阴森森的底色。我记得最清楚的是，有一个女学员，她的眼睛出奇的大，看人时直直地盯着对方，而且一动不动，仿佛两只大窟窿，看了使人周身寒彻，毛发倒竖。一天晚上，一个新调来的女干警值班，半夜里到我们宿舍去查房。一进屋，这个女学员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默背“经文”。女干警看见她的眼睛，吓得“啊”地大叫了一声，从屋里跑了出来。后来她转化后过了一段时间，一只眼珠才会转动；过了好长时间，另一只眼睛也能转动了。我当时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想我的表情也一定很可怕。但看到学员们的表情后，心想：师父说“佛光普照，礼仪圆明”，怎么一点儿祥和的气氛都没有呢？只是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罢了。当时，宿舍里亮着一只小红灯，我们这些人的眼睛一个个发直，脸色铁青，屋里一派阴沉沉的气氛，如果真有地狱的话，我怀疑此时此刻我们就在地狱里和小鬼做伴。值班队长进来，惊出一身冷汗，迅速跑出去叫人。我们趁此机会冲到了走廊里。王小红高喊了一声：“第一节：佛展千手……”我们的胳膊随着她的喊声举了起来。这时，别的宿舍的人听见了动静，不顾队长的阻拦，疯了似的从屋里跑了出来。队长们怕我们闹出什么事来，脸急得煞白。她们打开铁栅栏去找领导。眼疾手快的王小红和刘爱英乘队长关门的间隙猛地从铁门冲了出去，后边的人也跟着冲了上来。队长们前去阻止，被我们甩在了一边。我们冲出铁门，一个个胳膊挎着胳膊，围成了一个圈，连成了一片，大声地背着“经文”。大队领导调来了所有值班的队长疏散我们。王小红和刘爱英大声喊道：“我们抛家舍业出来就是为了正法，为了救度众生，我们要的是堂堂正正的修炼环境！”大家马上附和道：

　　“对，不给我们合法练功环境，我们不回去！”大队长说：“如果你们真是为了‘救度众生’，现　在你们的老人孩子都等着你们去‘救度’呢。只要你们不再练功，他们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了。你们肯不肯哪？”我们齐声说：“维护好大法才是真正的救度众生，不答应让我们公开练功，我们就不回去。”大队长：“这点儿所谓的利益都不肯牺牲，还讲什么‘救度众生’啊？”姬指导员真诚地说道：“说良心话，我觉得我们没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你们总说做事先考虑别人，你们为队长考虑考虑。你们要是出了问题，我们负不起责任哪！哎哟……”她捂住胸口，气喘吁吁地说：“我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你们能不能发点儿慈悲，赶快回去呢！”我们没人理姬指导员的茬儿，继续在院子里大声地背“经文”，劳教所乱成了一锅粥，完全失去了正常秩序。无奈之下，大队长命令队长们把我们一个个拆散开。那时我们的邪劲非常大，两三个队长对付我们一个，就这样，还有队长的手被我们抓破了。队长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我们拆开，拉回宿舍。天快亮了，我们才被疏散完毕。当我们安然无恙地回到宿舍时，有两名队长连累带急，晕倒在了地上。

　　七  以绝食来威胁队长

　　之后，队里决定按所纪对领头闹事的王小红、刘爱英进行隔离。因为她们领头闹事给所里带来了恶劣影响，中队决定给她们以处分。我们得知这个情况后，就拿绝食来威胁中队撤销对王小红和刘爱英的处罚。

　　我们绝食开始时，大队长和我们进行了一次严肃而温和的谈话，他说：“你们绝食，是想让中队撤销对王小红和刘爱英的处罚。站在你们的角度上看，这样做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你们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站在干警的角度，站在法律的角度来想想这个问题。你们口口声声讲人权，讲尊严，请问：警察有没有人权？法律有没有尊严？你们可以不负责任地弄断干警的肋条骨，扭伤干警的手腕，你们对此承担什么责任了？我曾经多次说过，劳教所是执法机关，法律是严肃的，同时法律也是公正和无情的，它不容有人肆意地践踏它的尊严。而我们警察就是为了维护法律尊严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们讲，苦口婆心地跟你们讲，可王小红和刘爱英就是视法律为儿戏。如果容她们这样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还要我们这些警察干什么？对她们进行隔离，是在法律许可之内的处罚，也是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因为有人带头闹事，大家一旦失去理智，就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甚至出现生命危险！党和人民把教育感化你们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如果你们真有什么不测，我们怎么向党和人民交待？向你们的亲人交代？你们大都是母亲，当你们的孩子犯了错误仍不思悔改，还要铤而走险时，你们该怎么办？你们的心里急不急？你们都是祖国大家庭的一员，是党和人民的儿女。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当然，我们并不是没有错误，但我们勇于改正错误。在具体的执法过程中，个别干警可能会在工作中出现一些偏差和失误，对这些，我们会及时处理和纠正，该处分的给予处分。如果干警们违犯了法律，同样也会受到制裁，因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欢迎你们指出我们工作中的不足，正确意见我们会接受的，但无理的要求我们决不会答应！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发现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思维特别单一，只会站在自我的角度上看问题。什么时候你们能够从自我的圈子里跳出来，你们就能够理解队长为什么对她们进行处罚了。放纵你们，是对你们的害！是对法律的亵渎！你们总说‘正法’、‘护法’，可肆意破坏人间的法律、国家的法律，这能允许吗？”

　　尽管大队长说得非常诚恳、合情合理，我们很多人就是听不进去。失去理智的我们一味要求放回王小红和刘爱英，否则就拿绝食来威胁。

　　我们的绝食使队长们忙成一团，尹大队长、中队赵队长和值班的几个队长日夜守护在我们身边。他们好言相劝，忠告我们不要伤害了身体，有什么事说什么事，绝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疯狂中的我们全然不听这些。队长们自己花钱从外面给我们买来了牛奶、鸡蛋、水果等，白天黑夜地劝我们吃。大队长还吩咐食堂给我们做了香喷喷的蒜薹炒鸡蛋、蘑菇炒肉等，还包了饺子。队长把饭菜端到我们面前。尹大队长说：“大家不要愣着了，快趁热吃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里慌。”他把饭菜一份一份地放到我们面前，把勺子塞进我的手中，像哄小孩儿似的：“快吃快吃，绝食可不是什么好事，会留下后遗症的。不要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你上有老，下有小，身体要是垮了，家里可怎么办呢？你就是坚持修下去，也得有个好身体啊！”这时，冯素芝说：“不行，不放回王小红和刘爱英，不答应让我们练功的条件我们就不吃饭。”“对，不答应我们，我们不吃饭！”大伙都跟着附和起来。这时，冯素芝突然饿得晕倒了。队长们赶紧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抬到床上。姬指导员拖着病体给她沏了一杯奶，别的队长拿了一块毛巾垫到她的胸前，姬指导员就一口一口地喂她。她迷迷糊糊地喝了几口，然后睁开了眼，看见队长们都围在她的身边，她突然抬起手，夺过姬指导员手中的杯子，把牛奶泼了姬指导员一脸。白白的、滑滑的牛奶顺着姬指导的脸流了下来，姬指导那身深蓝色的警服上也沾满了点点奶渍。姬指导捂着脸从屋里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回到办公室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出身于一个干部家庭，在家又是老小，父母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哥哥姐姐也都非常疼她。结婚以后，丈夫对她也是百般呵护，她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今天的这场面真是令她伤心极了。何况她是拖着病体，捧出来的是一颗滚烫的心！在场的队长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尹大队长压住心中的怒火，说道：“冯素芝，说实在的，在你们没来劳教所之前，我对‘法轮功’是什么东西，对国家取缔‘法轮功’，对你们实行劳动教养的理解都很肤浅，我觉得不就是练练功吗，国家干吗花这么大力气管你们？我们当时真的不理解。可是现在，你们的行为让我们彻底改变了原来的看法。早就该取缔你们这害人的‘法轮功’！你带头不吃饭，不用共产党的东西，有本事脚下的那块儿地你也别踩，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是共产党领导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冯素芝说：“那你放我出去，我就上天国。”尹大队长说：“我现在就让你飞！你飞吧，你上了天国我保证不再管你。”冯素芝说：“我们是集体飞升。到了圆满的那一天，师父自然就带我们度上天国。你们这个垃圾站，我还嫌肮脏呢！”

　　我们的无理取闹惊动了劳教所的领导。劳教所的王所长这天来到了我们宿舍，我们就向王所长控诉队长们的“罪状”，我说：“他们不让我们练功学法，还非法带走王小红和刘爱英，我们就要讨回公道。”王所长笑着问我：“你说他们是非法的，有什么法律依据？”我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上说，公民有信仰的自由，我们信仰‘法轮功’也应该是自由的，关押我们本身就是非法的。”王所长说：“你们不是说‘法轮大法’是最高的法吗？怎么又来《宪法》中找根据呢？”我一时答不出话来。冯素芝接过话头：“我们是在人间修炼，当然要遵守人间的法律了。”王所长：“既然如此，国家取缔了‘法轮功’，这是不是人间的法律？应该不应该遵守？”冯素芝：“人间的法律我们都遵守，只有把‘法轮功’定成邪教，取缔‘法轮功’这一条我们不遵守。你们不放回王小红和刘爱英，我们决不会吃饭的。”王所长说：“我们没有把你们当成敌人，而看成是受蒙蔽的兄弟姐妹，希望你们也能化‘敌’为友啊。”我说：“那我们就吃饭。”王所长：“我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很快，王小红和刘爱英又回到了我们宿舍。其实，队长们隔离她们的原因也是担心她们鼓动我们闹事，让她们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下，是在行使警察的职权。而我们却认为这是在迫害“大法”弟子。让她们重回宿舍，也是为了让失去理智的我们尽快恢复吃饭。而我们却认为这是队长们妥协的表现，是“大法”的威力，是“正法”的又一次胜利。这次风波平息后，我们又在酝酿下一场更大的风波。那时，没有理智的绝食不仅给队长们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也给我们自己的身心健康带来了很大危害。那个时期绝过食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留下了绝食后遗症：腿疼，腰疼，眼睛看不清东西，严重的还有大便失禁。那时候，如果不是队长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吃饭，实在不吃就灌食，没有这些保护措施，我们早已一命呜呼。可是，在“明慧网”上，时常出现“恶警”给“大法弟子”“强行灌食”的所谓揭发材料，把给我们增加营养所灌的胡萝卜汁、番茄汁说成是灌辣椒水，完全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