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芝不敢想了。她从“4•25”去中南海开始，到进了劳教所为止，参与和目睹了整个“正法”过程，对此有着非同寻常的感受，有时候觉着这些同修们做得很过分，简直是不讲理。可因为是为了“大法”，是在“正法”，又有李洪志的“经文”指导，所以她由开始的不赞同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到以后领头闹事，在这个陷阱里越陷越深，也根本没有时间、静不下心来去想这个问题。她觉得一旦进了“大法”的门，以后的生活道路就由师父来安排了，只要师父说的，就想也不想地按着去做，绝对没错。经队长这么一说，她才开始冷静地回顾自己这几年走过的路，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些年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呢？过去的一幕幕像过电影似的在她面前闪现：她想起了小时候父母的含辛茹苦；想起丈夫新婚之夜对她的表白：我一定要使你幸福；她想起儿子出生时丈夫激动地在地上蹦来蹦去；想起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想起她去出席省里巾帼表彰大会时，受到省委书记的亲切接见；又想起自己参与的一幕幕“正法”事件。觉得自己前后简直判若两人。想想队长们给讲的法律课，难道自己真的成了一个违法犯罪的劳教人员？她仍然不肯接受这个现实。她觉得自己处处都按“师父”要求的去做，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上来呢？
林队长看出了她内心的思想斗争，引导她说：“冯素芝，我们不能生活在幻想中，一定要把双脚踩到厚实的土地上，说真话，正视现实。”
冯素芝低下了头，她的双手不停地摆动着衣角，嘴唇动了几下没有说出话来，一行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滑落下来。
林队长趁热打铁地说：“在人生的路上，都有摔跤的时候。记得一位伟人说过这样的话：不犯错误的人只有两种情况才会发生，一个是没有出生的人，再一个就是死去的人。党和政府对‘法轮功’痴迷者的政策是‘团结、教育、挽救’，只要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勇于改正自己的错误，改正了错误就意味着进步，就意味着层次的提高，意味着思想的升华。能做到这一点，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冯素芝突然失声痛哭起来，她时而坐在地上，时而又起来趴在桌上，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酣畅淋漓。她的哭声感染了在场的队长，队长们的眼中也流下了热泪。他们知道，这是又一个新的生命诞生前的序曲。然而，这个新的生命在诞生中遇到了难产的挑战。
冯素芝哭完之后，痛不欲生地说：“队长，我对不起你们了，我错了，我错了！”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声嘶力竭地说道。林队长问：“那你愿意不愿意与自己的过去决裂？”冯素芝：“我愿意。”林队长又问：“愿意不愿意与‘法轮功’决裂？与李洪志决裂？”一听说“法轮功”和李洪志，冯素芝赶忙说：“这与师父没有关系，师父让我做好人，我没有做好。”林队长：“你不是都完全按照李洪志的‘经文’去做的吗？正因为你服服帖帖地按照他的去做，所以才成了这样一个极端自私的人，难道李洪志不该承担这个责任吗？”冯素芝吓得浑身哆嗦着说：“是我自己做得不好，师父没有责任。”林队长说：“冯素芝，你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你又是在李洪志的蛊惑下走到今天的。李洪志骗了你，为什么不敢与李洪志和‘法轮功’决裂呢？”冯素芝说：“师父就是骗我们，也是善意的骗，他是想让我们做好才这样做的。师父说过，‘其实我传大法必有难言之因’。”林队长说：“冯素芝，骗子还有善意的？他的‘难言之因’是什么？是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是正人君子，是‘宇宙主佛’，实际上是骗子，是恶魔。他要是明着告诉你了，你还能练他的功吗？没人练了，谁还买他的书？他靠谁去发财呢？你要分清什么是真正的善和真正的恶。法国有一个哲学大师叫史怀哲，他曾经放弃了个人的名誉、财富和幸福，到非洲创办了一家医院，在艰苦的条件下，拯救了成千上万的处于病痛中的黑人，被当地人誉为‘非洲之父’。1952年，他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他对善的含义更有发言权，请看他是怎么看待善和恶的。他说：‘善就是爱护并促进生命，把具有发展能力的生命提升到最有价值的地位；恶就是伤害并破坏生命，阻碍生命的发展，这是道德上绝对需要考虑的原则。’李洪志把你们的生命扼杀摧残到这种地步，使你们的人生价值变成了负数，你说他是善是恶？”
自己亲身经历的大量事实，的确像队长说的那样，可她仍然不愿意承认，顾虑重重。心存恐惧地说：“法轮大法是宇宙大法，师父是宇宙主佛，说师父坏话会遭报的。”冯素芝的姥姥是佛教居士，冯素芝小的时候，常听姥姥讲那些因果报应的故事，十八层地狱的故事，什么小鬼推磨，下油锅，听得她心惊肉跳，冷风直往汗毛孔里钻。小时候听过的这些故事在冯素芝幼小的心灵里深深地扎下了根，从此以后，只要与“佛”沾边的字，她都畏之如虎，不敢有半点不敬。何况李洪志这个自诩的“宇宙主佛”呢。队长们知道，冯素芝的思想已经突破了第一层，必须乘胜追击，不能给它留下喘息的机会。一旦留有余地，这些即将被消灭的思想细菌就会滋生出来，已经取得的成果就会前功尽弃。那时候，转化工作步履维艰，要想从邪教的泥潭中救出一个人来，需要队长多少呕心沥血的艰苦劳动。
林队长给她讲：“什么是因果报应？也就是老人们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咱们就拿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吧，一个人总是为社会做好事，为别人着想；别人反过来也会为他着想，他有了什么困难，大家都乐意帮助他。即使他不在人世了，人们也会怀念他，施恩于他的后代，因为人们崇尚‘受人滴水之恩，当报以涌泉’的信条嘛。周总理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中国人民将千秋万代怀念他。周总理逝世的时候，联合国下半旗为他志哀。雷锋‘出差走了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他的精神不仅成了中华民族文化的精髓，而且成了世界人民宝贵的精神财富。毛主席、周总理等老一辈革命家都为他题了词，大家都争着做活雷锋，把温暖和幸福带给身边的人。那些一心为民的好干部，老百姓同样时时刻刻记挂着他们，这就是善有善报。同样，损人利己的人，损公肥私的人，坑蒙拐骗的人，人们都会痛恨他，咒骂他，法律也会惩罚他。你看许多贪官污吏受到惩治，骗子落入法网，这不都是恶有恶报的体现吗？我记得一位著名的企业家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播种了善，善就会循环给你；同样，如果你播种了恶，恶也会反过来惩罚你。就像一句古语所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人与自然的关系也是一样，人们热爱自然，保护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那么自然就会善待人类，馈赠人类赖以生存的优美环境和宝贵资源。反之，人类如果破坏自然，污染环境，过度向自然掠夺财富，那么自然反过来就会惩罚人类。这本身其实就是一种规律的循环和体现，并不带有迷信色彩。就拿你们‘法轮功’痴迷者来说，今天走到这一步也是因果关系决定的，原因是误入歧途，迷信邪教，违反了国家法律，才有被劳教的结果。”
冯素芝说：“我觉得不是你说的那样。有些坏人、贪官污吏根本没有得到惩治，法律本身并不起多大的作用。越坑蒙拐骗、贪污受贿的人，反倒生活得越自在。相反，越是诚实劳动的人，越是遵纪守法的人，越是净做好事的人，反倒生活得越不如意。诚实劳动致不了富，遵纪守法的人处处受刁难，有时候还因为得罪人蒙冤进监狱，做好事的人反倒被人倒打一耙。有个出租司机好心把一个被车撞倒而车主逃逸的人送到医院，结果受伤者的家人硬是诬赖这个司机是肇事者，那个受伤者也助纣为虐，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这其实就是前世的因缘造成的。古时候有个地方官找一个算命先生给他算卦，那个算命先生告诉他，这个地方的老百姓前世欠你的，所以你在这儿为官时可以贪污受贿；如果将来升官到了京城，就不能再贪了，因为那个地方的人不欠你的。结果正如算命先生所说，后来这个人到了京城仍然不肯罢手，终于东窗事发，成了阶下囚。你说人家算命先生说的不对吗？社会上为什么那么多贪官为非作歹？都是因缘关系造成的。我觉得师父说得太对了。”
林队长笑了笑说：“你说的现象确实存在，但不是普遍的。你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把个别现象当成普遍规律。还有一点儿，就是你只看到了贪官怎么去贪，而没看到国家怎么惩治他们。任何事情都有一个过程，惩治贪官也是一样，不可能一下子让所有的贪官都从这个地球上蒸发了。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样简单，它是一个系统的工程，既有待于法制和监督机制的不断健全，还要有科学的管理理念和管理方式以及社会道德的整体回升。贪官是民族大厦的蛀虫，老百姓人人都痛恨贪污腐败，国家也在大力惩治腐败。腐败是在发展过程中逐步消亡的东西，如果把它看成一种发展趋势，那就大错特错了。消除腐败的工作得一步一步地做。话又说回来，即使我们的法制法律都非常健全了，整体社会道德水平也很高，仍然会有个别的贪官污吏出现，有一些阴暗面存在。因为人是千差万别的，不可能都达到一样的水平，总有个别失去理智的人铤而走险，以身试法。但我们不能到时候又抓住这一点不放，只盯着社会的阴暗面去看，而看不到滚滚向前的社会光明面，只盯着几粒沙子而愤愤不平，这样你永远是悲观和消极的。现在社会上是存在着一些不合理现象，但这只是社会转型期的一种暂时的特殊现象。改革开放对我们国家来讲是一种新生事物，就像打开窗户吸收新鲜空气一样，不免也有苍蝇飞进来，我们吸收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科学管理的同时，一些腐朽的不健康的思想也随之进来，一些封建迷信活动也死灰复燃。而改革开放是社会发展的大趋势，和大海一样，不能因为大河携带着泥沙而不准它入海。我们不怕出现问题，而要善于解决问题。社会转型期，法律法规还不健全，一些不法分子和素质低下的人就钻法律的空子，为害一时。长期隐藏在社会内部的矛盾在这个时期暴露出来，这是不成熟的市场经济的表现。矛盾暴露出来以后，我们仍想办法分析、研究、解决。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认为，世界上的事物都处在不断地发展变化之中，这就要求我们必须用发展的眼光去看待问题，任何事物都有一个产生、发展和灭亡的过程。随着法律法规的不断健全，各项政策不断完善，这些不正之风都会被扫入历史的垃圾箱。江泽民同志提出了‘三个代表’的重要思想，党中央又制定了‘以法治国’、‘以德治国’的方针，我们的党一定有能力把社会的阴暗面缩小到最低限度。我们不能把局部的现象当成普遍规律，不能把逐渐消亡的东西当成发展壮大的东西，不能把过程中的现象当成终极的事物，更不能用迷信邪说去歪曲事物的规律。从另一个角度说，社会的阴暗面是由人的私心贪欲造成的，要想消除它，需要每个人从自身做起，严格要求自己。而我们往往是只盯着别人，而不反省自己，这样只能扩大社会的阴暗面。比如说你们吧，只指责别人违法乱纪，而认识不到自己正在违法，正在扩大着社会的阴暗面。只想改变别人，不想改变自己。你们经常说‘淘汰’‘淘汰’的，怎么才会被‘淘汰’？满脑子都是迷信思想，跟不上社会发展的步伐，这才是真正被淘汰的对象。”
冯素芝虽然觉得队长说得很有道理，但仍在强词夺理。她说：“我小时候真见过这样一个人，他读过书，不信神，不信鬼，经常去砸庙。别人劝他：万一遭报怎么办？他说根本不会。结果，后来这个人中年丧妻，老年丧子，结局特别不好。这不是遭报是什么？”
林队长说：“我刚给你说了，不能把个别现象当成普遍规律，那纯属一种巧合，怎么能和报应联系在一起呢？庙里那些神像、菩萨像不就是一堆泥土堆积起来的吗？它能知道什么？它之所以成神成菩萨，是人给它封的，是人捏出来的，拜出来的。俗话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它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去报复谁呀？对了，说到这里我想起来这么一件事：有几个夜行人，晚上露宿于一佛教圣地，夜晚从林中砍来了一些枝条，点燃篝火，准备取暖。但随即先是砍柴的人手痒难止，接着所有的人都疼痒难忍，抓耳挠腮，身上、脸上、脖子上起了好多肿块。有人说，这肯定是佛在警告他们不能随便在佛教圣地歇息。于是他们诚惶诚恐地离开了这里。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砍的是漆树，漆树具有丰富的树液，其树液中含有漆树酚等有毒物质，人不慎接触会引起痒痛红肿、丘疹，特别是燃烧后更具有毒性，嗅多了还会导致死亡。如果要是他们后来不知道这方面的知识，那肯定以为是因果报应呢。所以好多事都要综合多方面的因素去想想，不可盲目下结论。”
冯素芝听队长说的有道理，越听越是那么回事。但由于被李洪志深度洗脑，头脑中糟粕渣滓堆积得太厚，还没有勇气打破神权束缚的枷锁，对李洪志的恐吓依然无法摆脱。林队长说：“如果你现在还不敢与‘法轮功’决裂，就等于你自己‘淘汰’了自己。你说怎么办吧？”冯素芝说：“万一要是走错了，我这几年就白修了。我要遭到了惩罚，将来有缘到我世界里的众生都会跟着我遭殃，我会毁了他们。”
林队长说：“冯素芝，你别怕，是我让你和李洪志决裂的，如果要下地狱的话，我们先下，在下边接你们还不行吗？”冯素芝摇摇头。林队长想起了“明慧网”上说的现世现报的话来，好，有主意了！他拿了一本《转法轮》来到冯素芝面前，说道：“冯素芝，我看李洪志的‘经文’上写着，那些毁书的坏人，将在被‘销毁’的痛苦中永无止境地偿还所欠下的罪恶。还说‘现世现报’。现在我就让你看着，我烧了李洪志的书，他能不能把我‘销毁’。如果我遭报了，你还继续练你的‘法轮大法’；如果我遭不了报，你就看着办吧！”说完，林队长点燃打火机，当着冯素芝的面将《转法轮》点燃。冯素芝脸色苍白地张开双臂就要去抢书，被李队长拦住。她用发抖的声音大声喊道：“毁书的邪恶之徒会遭报的！遭报……”火光映红了队长们的脸，火苗燎着冯素芝的一颗心。她喊累了，身心交瘁地想道：这下完了，想救度他们不可能了。她再一次跳起来，像飞蛾扑火一样向着火光冲去，却被林队长奋力阻止。一会儿，李洪志的歪理邪说在熊熊的火光中化为灰烬，林队长依然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说：“冯素芝，你看我变没变成十八层地狱的小鬼？”冯素芝说：“在每一个空间中都有你一个身体，站在这里的你只是这个空间的一层外壳了。”林队长说：“不是‘现世现报’吗？再过一个星期你看看情况再作决定。”
这个星期对冯素芝来说是那么的漫长，她每天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然而每天林队长都准时地来到她的身边和她谈话，一如从前。她所期待的事情丝毫也没有发生。林队长用自己的智慧和大无畏的精神终于感动和震撼了冯素芝。队长们的大义凛然，活生生的现实终于打碎了李洪志套在她脖子上的枷锁，对生活的热爱之情从她的胸中喷涌而出，她发自肺腑地大声地喊道：“我要和大骗子李洪志彻底决裂！和‘法轮功’彻底决裂！”
李队长故意开玩笑考验她：“不害怕了？李洪志不是说‘头掉了身子还在打坐’吗？”
冯素芝：“你越怕他就越来恐吓你，你怕他干什么。没有自己的思想，完全被别人控制，修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打坐还有什么用！糊涂！我怎么现在才悟出这个道理呀！”
李队长：“现在也不晚。其实所说的转化，说得具体一些，首先是转变基点，痴迷‘法轮功’时，你们无论是“修心性”、还是“做好人”，基点都是为了个人的升华。转化后要更好地完善自我，但基点转变为为别人着想，为社会着想。就像儒家所说的“修身”是为了“齐家、治国、平天下”。共产党员加强自身修养是为了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其次，就是转变心态，把被李洪志和‘法轮功’严重扭曲的心态转变为宽容大度，与人为善，诚信坦荡，乐于奉献。第三，转变感情，把对李洪志的崇拜及对‘法轮功’的痴迷转变为对党和人民的热爱，对亲人的热爱。第四，转变语言，转化以后，不要再说‘法轮功’的语言，因为它带有浓厚的封建迷信色彩，早已被历史发展所淘汰。今后要用正常的语言进行交流。概括起来，上升到一个高度来讲，就是把不健康的思想观念转化成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冯素芝：“那以后就不能说‘向内找’、‘修心性’了？”李队长：“李洪志让你们‘向内找’，是不讲原则的，而且也是为了推卸他自己的责任。谁练功出了问题，找自己，与他李洪志无关。李洪志让你们‘修心性’也是为了更听他的话，为了你们‘长功’、‘圆满’。而且一次次鼓动你们与政府对着干，所谓的‘修心性’根本就是一个幌子。现在你们变换语言，讲批评与自我批评，不能再讲‘向内找’；讲实事求是，求真务实，按客观规律办事，不能再讲‘返本归真’；讲善待别人，团结友善，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修身养性，不能再讲‘修心性’。”
冯素芝：“那没有佛道神，该崇拜什么呢？”
李队长：“用我们正常的语言说就是崇敬英雄模范、时代先锋、思想家等。”
冯素芝：“哦，我明白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