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悠扬嘹亮的蒙古长调,我们就会情不自禁的想到草原、骏马、蒙古包以及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不久前,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西乌珠穆沁旗举办的《全国八省区“照那斯图杯”蒙古长调民歌大赛》,不仅让我们欣赏到蒙古长调民歌的魅力、也让我们通过蒙古长调民歌去感受、了解蒙古民族的情感与精神、历史与文化。
朝克图:通过这次长调比赛,可以说收获颇丰,有很多新的歌曲以及新一代的年轻歌手脱颖而出,使得我们对未来长调的传承以及发展有了更多的信心。
索依拉:我个人收获最大的就是孩子们的实践机会非常难得,不论是参赛也好、观摩也好、包括我们作为教师,也通过大赛得到了非常好的锻炼和实践的机会。
三十年前,朝克图和索依拉同时考进了内蒙古艺术学校学习蒙古长调,也因长调而相知相爱结为伉俪。
索依拉:我们俩走到一起也是因为共同的爱好、共同的志向、共同的理想,从入学就是同学,双双毕业任教一直到今天,也培养了许多的学生,现今都活跃在自治区广大的舞台上。还有一些孩子们去提高学位,也和我们一样从事教育工作,所以这也是比较欣慰。因为我们俩是因为长调相识、然后因为长调相知,再后来因为长调相爱,然后组成了家庭。应该可以这么说,长调是我们生命、生活的一大部分。
长调是夫妻两人乃至他们一家人生活生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教学则是他们的全部事业。
苏日噶:我的姥爷就是照那斯图,他是第一个把长调带进学校带进课堂的人。所以,我从小就是听长调这样慢慢长大的。我觉得这次比赛的经历带给我很多鼓励,拿上这个奖我其实自己心里也非常非常高兴,虽然说不是什么特别高的奖,但我还是比较欣慰。我特别感谢我的老师,我的老师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不管是从做人方面、还是教我这些长调方面,都一直非常非常鼓励我。
朝克图:哪怕他们拿到的只是最低的名次,在我心里他们得到的都是最高的奖项。
斯琴毕力格:我从小生长在乌珠穆沁,小的时候在蒙古包演唱、在一些婚宴上演唱。家里有长辈或亲戚朋友过来的时候,就让我们在家演唱,那是我最初的舞台。长大就考入艺术学院,开始向索依拉老师、朝老师学习专业的演唱技能这些知识。
大赛共有22位歌手进入了决赛,这些来自不同地区的长调让人们聆听、感受到不同风格的长调意蕴。
索依拉:长调民歌主要分素材区。比如说大的像锡林郭勒是一个素材区,呼伦贝尔是一个素材区,再一个像阿拉善、鄂尔多斯这都是不同的素材区。要是细分的话,它还要分出其他类。你比如说我是生长在乌珠穆沁的,我们乌珠穆沁的长调民歌就有它自己的特点。如果熟悉长调民歌的人,一听就马上能听出来这是乌珠穆沁的歌。
朝克图:鄂尔多斯和阿拉善的唱味道是不一样的,鄂尔多斯的长调会唱的轻一些,或者起伏会多一些,假声用的多一些。阿拉善的话多依靠自己的天赋和自己的嗓音,起伏不会很大,会给人感觉更舒服一些,会有转折。类似这样,各有各的特点。
如同蒙古长调各具特色一样,蒙古袍也根据不同的地域保留着各自独特的风格。
朝克图:蒙古袍是有各自的特点,各自地域的特点,跟长调是一样的,都有自己的特点。例如刚刚我穿的有三道滚边的,苏尼特也有三道滚边的,颜色是不一样的。阿巴嘎旗白色的布料或者白色的纽扣、镶黄色的边等等,苏尼特的蓝色袍子上浅蓝色或白色的边。
索依拉:蒙古袍的色彩搭配、装饰,还是和长调民歌一样,有自己的特点特色。一眼看上去,基本就能知道是哪个部落的、是哪个部族的衣服。比如说像乌珠穆沁,可以说是锡林郭勒盟所有蒙古服饰里是比较华丽的一种。它的配色比较丰富,色彩比较鲜艳,用了很多现在的一种绣法,比如蒙古人的一些套针、绕针、很多的刺绣这些的方法。而这种刺绣方法只有巴林部落,就是赤峰那里有,再就是科尔沁。
很多人都知道十二世纪时成吉思汗征战欧洲的故事,也看到了摔跤手的威猛、套马人的彪悍,听到蒙古长调的同时,也会感叹:为什么一个骁勇善战、血气方刚、奔放豪爽的民族却有着如此旋律悠长古朴,曲调高亢辽阔、婉转凄美,歌词言简意赅,寓意深刻、富于哲理的长调。
索依拉:因为蒙古人敬仰长生天、敬畏大自然,以她博大而胸怀、应该说由于这一切生成了长调民歌。实际上世界上民族很多,唯有蒙古族才有长调民歌、也叫长调牧歌。
朝克图:蒙古民族是游牧民族,只有游牧民族有长调,如果说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蒙古民族的文字是向上的,音乐是向上的,命运是向上的,所以说长调只是存在于蒙古民族的。
索依拉:长调民歌能唤起万物,在远古的一些传说就是: 它能让一些濒临灭绝的植物复苏, 是因为长调民歌这个悠扬的旋律不光是可以打动人心, 可以打动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朝克图:蒙古民族的环境,草原广阔,山水无垠,环境优美宽广。所以说演唱长调的时候,会有心胸宽阔、嗓音豪放、心境平和的感觉,历史也是这么记载和传承下来的。
早期的牧民们经常是一家人、一辆勒勒车、一顶蒙古包、一群牛马骆驼羊,随着季节的变化和牧场资源的好坏而迁徙。牧民的生活虽然宽松悠闲、节奏缓慢,同时也会显得单调孤寂。于是吟唱长调并且是一个人的吟唱,就成为他们表达情感的主要方式,最多再伴有一把马头琴。从长调中,我们就能听出牧民放牧时吆喝牛马羊的感觉……这样的历史就逐渐形成了蒙古长调民歌,让人们聆听到天籁之音。
朝克图:长调是被称之为天籁之音,是这么翻译的。所以说不论人、动物、植物听了长调,都会充满灵性。比如说五畜:羊弃了羊羔、骆驼弃了驼羔这些时候,唱一些“孤独的白驼羔”这些歌曲的时候,骆驼会留下眼泪、情不自禁的领回自己的驼羔。或者其他五畜弃了孩子,都是可以这样让它们领回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们认为长调是一种特殊的天籁之音。
索依拉:天籁之音还体现在什么上,体现在长调民歌是所有原生态民歌里最能打动人心的歌。它天人合一:主要体现在不论你懂不懂蒙古语、但凡听到悠扬长调的时候,每个听到的人都有自己的想象,肯定是非常辽阔、高亢,还有一些婉转悲凉的色彩。这是人世间的声音里,任何音乐形式所不能达到的。
听到长调就一定能听到马头琴,就会让人联想到马头琴的故事。传说牧人苏和在他的小白马被王爷抢走并杀死以后,小白马托梦给他,让他用小白马的骨头做琴,用它的筋做弦、尾巴骨做弓,琴杆顶上雕刻了马头。苏和天天拉琴,那些好听的曲子就像小白马在诉说歌唱一样打动人心。
朝克图:长调、马头琴、呼麦,是像三大基石一样的三宝。这三宝相互都有紧密不分的关系,都离不开对方。长调离不开马头琴,马头琴离不开长调,还有呼麦我们与长调一起时叫朝尔歌,它们互相都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索依拉:说到长调民歌一定会说到马头琴,说到马头琴肯定会联系到呼麦,他们三个的关系就像朝老师说的一样谁也离不开谁,相辅相成的一个关系,他们的这种衍生和发展始终就是在同步发展。
我们知道,北方草原民族没有中原农耕民族留下那么多的文物建筑、字画珠宝。但是,蒙古民族却把自己的文化以及民族的历史情感,都承载于他们的音乐当中代代相传。除了蒙古长调民歌、呼麦、马头琴这些音乐形式以外,还有史诗、乌力格尔等一些口传民间音乐、文学艺术样式。它们同样离不开蒙古民族音乐的基调,离不开草原民族天人合一的生活与情感。让我们在天籁般的蒙古长调民歌声中走进草原、走进草原深处,去那里感受生活的美好、生命的美妙。